颜千越答应了穆予城在城外开设粥铺,却没答应平南王府的借粮。

粥铺依然开,但这是颜家的作为,不算是他平南王府的。

夏芷容第一次见到那样认真的颜千越,没有嬉笑,也不啰嗦,只淡淡的说:“穆予城,别看轻了我。”

虽说城外的粥铺是如火如荼的开起来了,可‘留人醉’到底还是关门了。一则是这个年景,也没什么生意,二则,夏芷容实在不忍心动用粮食去酿酒。

而夏府斥责的书信,一封接一封的被送进酒馆,措辞都没什么差别,无非是说她目无尊卑,无视祖宗之类的话。夏芷容已经麻木了,她从来不信夏府的那些人,眼里会有什么嫡庶之分。

“小姐,公子来信了。”

“哥哥。”

那年她才六岁,母亲无故去世,父亲没有一个交代。母亲尸骨未寒,才一个月的时间,原来的二姨娘便抬了夫人。本来衣食无忧的她,要靠着丫头去厨房偷东西才能吃饱。

那位夫人身份比她的娘亲贵重,从来不把她放在眼中,非打即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传出了她命硬克母的谣言,祖母愈发不喜爱她,于是在那个冬天,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哥哥站到了那位夫人的面前。

他自请离家,不要了贵胄身份,也不要了嫡长子的身份,他愿意给那位夫人的孩子让路,只求父亲能饶她一条命。

十年了,她的哥哥远去边境,十年未曾回过京城。

他本来可以和这京城中大多数的世家子弟一样,纨绔浪荡,无性命之忧。

拿着信的夏芷容,每当思及此处,心里总是瑟瑟的疼。

“小姐,公子信上说了什么?”瑾瑜探头,一脸好奇。

“哥哥说,边关大捷,他可回京述职了。”夏芷容小心翼翼的抚着信上的字迹,她的哥哥总是这样优秀的。

瑾瑜也跟着高兴,喜悦之色都上了眉梢眼角,“太好了,公子回京了,小姐也能有个依仗,不会再这样辛苦了。”

夏芷容却没她那样开心,这次述职大抵是要晋升的,但哥哥的年纪在那里,又抛弃了夏家的门第,和一般的寒门没有区别,恐怕能做个副官就算好的了。可如果夏家为难,恐怕哥哥这趟回来,不会好过。

“扣扣1

‘留人醉’关门多日了,冷不丁有人敲门,倒是吓了两个姑娘一跳。

瑾瑜是个单纯的,喜形于色,皱着眉头嘴里还满是埋怨:“谁啊?关门了没看见吗?”

移开门板,一个男子站在那里,绛色的披风,脖颈上绕着雪白的狐狸毛,一双英气逼人的双眼冷冰冰的看着瑾瑜。

瑾瑜倒是没害怕,只缩了缩脖子,有些调皮,“这是哪家的贵人啊?我们酒馆打烊了。”

夏芷容将书信收了起来,一偏头便看见了他,“你怎么来了?”

“阿越说,你这里有好酒。”穆予城抖了抖身上的雪,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没有酒了,外面闹饥荒,你又不是不知道。”夏芷容有些赌气。

颜府那一遭,她当然是明白了自己误会了他,甚至觉得他和一般的世族公子不太一样。可是城外拦着自己不让救人的,也是他,那些人死在她的眼前,她一时半会儿的原谅不了。

穆予城对她的印象有些深,以往京城里的姑娘见到了他,繁文缛节不用说,敢抬眼同他直视的几乎没有,更不用说跟他说话,甚至还敢跟他耍耍小性子了。

于是,他这个京城闲人,在街上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夏芷容的酒馆里。

“你和你哥哥的脾气,不太像。”穆予城想起风雪里的另一个人,冷峻的眉眼有了松动。

“嗯?”夏芷容愣住了,“你认识,我哥哥?”

“见过一次。我记得,他脾气很好,上阵杀敌的时候也总是很冷静。”

这些年里,她总是想,哥哥在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如今,终于有人肯和她说,脸上愁云散尽,换上了朗朗笑容,“瑾瑜,把我那壶梨花白那来1

穆予城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侠气,柔和下来的眼角,弯成了好看弧度。

酒坛子被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夏芷容一把扯开封口的红布,清冽的酒香四溢,“我这儿的酒,可是别的地方喝不到的。”

穆予城端起酒碗,灌了一大口下去,“阿越诚不欺我1

这个下午,穆予城说了他有史以来说过最多的话,而夏芷容,喝了她有史以来喝的最多的酒。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非要拦着我呢?”夏芷容的个性,非常执着。

她心底里觉得,这个平南将军不是一般的世族公子,有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

“那是皇上的密旨,只要你一出去,柳成衍就会把你也打做暴乱的流民杀了的。”穆予城目光诚恳的看着她。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夏芷容有些微醺,不知道是喝多了才脸红,还是因为他的缘故,总之,她害羞了。她大手一挥,干掉一碗酒:“柳成衍那就是个废物,根本打不过我的。反正他也不认得我,我冲出去揍他一顿,没什么的。”

穆予城夺过她的碗,“女孩子家的,不要喝这么多。”

喝掉了一整坛酒的穆予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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