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停。

&ep;&ep;唐绵将车摆在小区门口,拿上资料以及给老师准备的礼盒熟门熟路地走进去。

&ep;&ep;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黎靖炜。

&ep;&ep;导师家的门轻掩,她敲了一下推开。

&ep;&ep;里面传来打火机轻微的响声。

&ep;&ep;她微微探头对上的,是黎靖炜倾身伸右手护着火苗帮季老点烟的动作。

&ep;&ep;玄关有东西遮挡,唐绵看得不贴切。

&ep;&ep;但手上的包还是“啪”一声掉在地上,资料撒了一地。

&ep;&ep;干涸的喉咙开始发痒,咳嗽不停,止都止不住。

&ep;&ep;听到响声,季老转头朝她望过来。

&ep;&ep;还有黎靖炜。

&ep;&ep;他半隐于烟雾中的面容平静,眼神没有早上的惊讶。

&ep;&ep;然而,就是这种眼神,让她觉得烫。

&ep;&ep;席间,看得出季老非常高兴,一连喝了好几杯,基本上都是他在讲话。

&ep;&ep;讲他过去的学生,讲他之前去打高尔夫时的趣闻,还讲他年少时在台北永康街遇见的大明星。

&ep;&ep;她和黎靖炜以及周阿姨都充当听众,时不时附和两句。

&ep;&ep;唐绵以前听季老一口地道蓉城话,现在才晓得他居然是台湾人。是娶了现在的太太周阿姨,搬来蓉城住。

&ep;&ep;也是从他们的对话,唐绵才知道黎靖炜和自己竟算得上是“师兄妹”。

&ep;&ep;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

&ep;&ep;整个人云里雾里,只能埋头机械地吃着东西。

&ep;&ep;“阿炜啊,这小姑娘是我今年招的博士,人很优秀,又机灵。关键是在香港做过实务。你公司刚过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她肯定搞得定。唐绵啊,没问题的吧?”

&ep;&ep;导师前半段还侧头在对黎靖炜讲话,后半句就点了自己的名。

&ep;&ep;唐绵夹菜的手一抖,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睛。

&ep;&ep;“当然,季老,当然没问题。”&ep;她扶了一下眼镜框,朝导师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

&ep;&ep;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他帮老者添了一杯酒:“季叔,现在还在启动阶段,哪里有那么多需要帮忙的。况且,学生嘛,最紧要的还是做学术。”

&ep;&ep;就一个饭桌的距离。

&ep;&ep;离得近了,唐绵可以看见他笑起来的鱼尾纹。

&ep;&ep;在眼廓处折出道道褶儿。

&ep;&ep;“你说得也有道理。先不说这些,说说你!头几年我就给你说,该有个家了。几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我晓得你什么都想自己撑,我理解。但总要有人分担嘛!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每天都烟啊,酒啊,回家家空落落的,你挣那么多东西给谁呢?像我,以前都乱搞,过得浑浑噩噩,但自从遇见你周姨,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

&ep;&ep;季老举起拿烟的手拍了拍坐他旁边的师母。

&ep;&ep;“您说得对,现在确实是到了定下来的阶段。蓉城不就是慢生活出名吗?我也来体验一下。”他笑着说。

&ep;&ep;自然垂在凳子旁的手上夹着烟,举起来轻吸一口又吐出。

&ep;&ep;男人到一定年纪,只要不发福,产生变化的不仅是脸廓,还有眼睛,岁月积累的经历,回馈给他的,不会只有眼角细纹,还有眸底的深邃。

&ep;&ep;唐绵思绪飘远,想到上午的发布会他坐在台上的样子。

&ep;&ep;她压下紊乱心跳,没去看男人有些模糊的俊朗五官。

&ep;&ep;吃了饭,季老已经醉醺醺,没法再讨论论文这回事。

&ep;&ep;唐绵和周姨一起收拾碗筷,黎靖炜扶他到楼上休息。

&ep;&ep;不知他们两人在上面又讲了些什么。

&ep;&ep;唐绵洗了碗擦好手,到客厅拿上东西和周姨道别时,黎靖炜才从二楼下来。

&ep;&ep;已经入秋,虫儿的鸣叫从湖边的草丛里传来,只有零星几声。

&ep;&ep;唐绵没拿包的手不停地扣着卫衣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黎靖炜身后沿湖往大门走去,相隔几米。

&ep;&ep;树影婆娑,月朗星稀,只有微弱的路灯光从枝叶缝隙间漏下,有些许映到湖面。

&ep;&ep;他的背影像是融进了这黑夜。

&ep;&ep;唯独指间那截烟,星火明灭不定。

&ep;&ep;唐绵抬头看天空,几颗小星星亦在忽闪忽闪。

&ep;&ep;她想,明天蓉城会有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