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晖明十二年九月二十七,常驻扬州的巡盐御史甄瑚深夜在家中自尽,消息一出江南官场为之震动。巡盐御史,官职虽不高,却是要差肥差,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

&ep;&ep;甄瑚在江南经营二十多年,坐上巡盐御史这个位置已有十余年,毫无征兆的就这么自尽死了,而且甄瑚还是曾在朝中呼风唤雨的忠敬候甄珉的亲弟弟,这样的一个人突然自尽,难免不被人在背后议论。

&ep;&ep;消息传至长安,皇帝孟昭明的反应却让一众人猜不透。

&ep;&ep;有人想借机生事,被皇帝模棱两可的态度唬住,闹了几次也不敢再闹。

&ep;&ep;有人上书说要举荐新的巡盐御史,被皇帝驳了回去。

&ep;&ep;甘露殿东间书房里,孟昭平呈上奏疏,低头敛眉垂眸,说的每一个字,字字斟酌。“两淮盐务牵涉朝廷岁入,巡盐御史如今出缺,甄瑚死的蹊跷,这事当然要查,但是盐务要紧。”

&ep;&ep;拿了自己弟弟写的奏疏,孟昭明粗粗扫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今年不过十九,处事却是老道。“中秋前甄瑚写了密折递上来,过了个把月人就没了。”孟昭明玩味的笑了笑,抬头对自己的弟弟说,“盐务的账,要慢慢查。”

&ep;&ep;“臣弟明白。”孟昭平言语中尽是恭敬,心里想的话在肚子里转了一个圈,口还未开,孟昭明说,“林老大人在金陵可好?”

&ep;&ep;听到孟昭明突然提起旧人,孟昭平一愣,言语中不自觉带了两分悲凉,“老大人一家人还好,只是林家姑娘被甄家接走了。”

&ep;&ep;见弟弟如此,孟昭明心下了然,也不多言,兄弟俩说了几句家常闲话,便各自忙去了。

&ep;&ep;十月十五百官觐见,吵了半个月的事也定下结果了。也是一群人最不想见到的结果,起复辞官在家的林珩任巡盐御史,主理两淮盐务。

&ep;&ep;入夜,宁王府花园里,月色落在湖上,湖边水榭里人影绰绰,今年冬天暖和,湖水尚未结冰,撩起帘子尚能看到水上的一轮明月。

&ep;&ep;“昨儿刑部徐家叁公子来喝酒,两杯下肚就开始胡说,说徐老爷在家愁的头发白了好几根,整日长吁短叹。”湖边水榭中,重译楼的玉行首临水照花,对镜梳头。

&ep;&ep;“怎么,徐老头子绷不住了?”孟昭平拢了衣服倒在榻上,手拿一本书细细的看。

&ep;&ep;“这谁知道。只是珠儿蠢笨,”手拿梳子蘸了刨花水,养的极好得头发油光水滑,似缎子一般。“不懂里面的门道,不过是林家接了差事,有什么可着急上火的。”

&ep;&ep;孟昭平撂下手里的书,盯着坐在妆台前的丽人,“若是个不相干的人接了,吵一阵过去也就算了。偏偏皇兄定的是林家,毕竟当年谁都以为林家没人了。”

&ep;&ep;“哦?”披了玫红色的外袍坐在孟昭平身边,一一合上摊在小机子上的书,“可是扬州林家?”

&ep;&ep;“正是扬州林家。”两眼瞄着玉行首纤弱的身姿,玫红锦绣外袍下是一身素白寝衣,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衣边袖口裙边一溜缠枝花,向前躬身时可见她纤长的脖子。

&ep;&ep;过两年,她大概也有这般风韵景致吧。“放眼看去,也没有比林珩更适合的人去做这事。”

&ep;&ep;碧玉色茶盏里是琥珀色的茶汤,玉行首托着茶盏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听说林大人在宏山书院教书,这位林大人真真是好福气,辞官回乡还能得皇上王爷想着。”

&ep;&ep;“当年他辞官也是迫不得已。”想起往事,孟昭平眼中似是蒙上了雾气,玉行首见他如此也不再多问。

&ep;&ep;拉过一床被子盖在孟昭平身上,“夜深了王爷还是早些安置吧,明儿还要去部里呢。”

&ep;&ep;户部掌天下钱粮,孟昭平大了之后皇帝便将自己这个弟弟指去户部历练。从第一天去户部办差到现在,无论是刮风下雪,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风雨无阻。

&ep;&ep;乌黑的头发挽成髻,簪了一对嵌红宝簪子,收拾妥当的玉行首绞了帕子奉给孟昭平,“王爷起的这么早,怪道人人都说如今户部的差事难干。”

&ep;&ep;孟昭平不以为意,由着玉行首伺候自己穿衣,“中午我回来用膳,你安排张罗就行。”

&ep;&ep;“昨儿王爷说厨房做的笋干好,今儿珠儿让人换个办法做,给王爷换换口味。”墨蓝色的官袍衬得孟昭平面如冠玉,眉眼如画,玉行首移开眼睛,跟着他走到外间用早饭。

&ep;&ep;吃的差不多,婢女奉上漱口的茶,孟昭平见玉行首捧着碗慢吞吞的吃饭,擦过手的帕子扔进婢女端的盆里,“再过四天我要出一趟远门,昨儿线人说林珩已经接了父母上任,他骤然回去,我得过去看看,理清楚盐务这摊烂账。”

&ep;&ep;听他说了这么一串,玉行首抬头笑吟吟的说,“那我明儿就回重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