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覃樱走过去,拿起那张带有周律师字迹的纸,折好放进衣兜里。打开车门时,她动作顿住,忍不住回头看。

&ep;&ep;“怎么了?”

&ep;&ep;“妈。”她说,“好像房子里还有两盆花呢,要是我们走了,谁给它们浇水。”

&ep;&ep;孙雅秀说:“只是花,没关系的。”

&ep;&ep;“那,那些银行卡,不动产权证,放在抽屉里,被入户盗窃了怎么办?”

&ep;&ep;“傻闺女,这些东西拿到手不知道密码有什么用?”

&ep;&ep;孙雅秀看见她眼眶慢慢红了,带着泣音说:“那周姥姥会在哪里,他如果回不来,周姥姥怎么办?”

&ep;&ep;谁为这个孤寡老人养老,谁给她送终。周渡没把周姥姥送过来和她们一起,到了现在,他都怕覃樱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ep;&ep;问完这句话,覃樱似再也忍不住,泪珠子不受控地往下掉。

&ep;&ep;早在她问出第一句时,孙雅秀就知道她的心思,见状,她好气又好笑地推了女儿一把。

&ep;&ep;“行了,回去吧,回去等他。”

&ep;&ep;他这么爱你,一生得何其有幸,才会遇见爱自己如斯的人。你虽算计万般,历经千帆,说到底,依旧算不过一腔赤诚。

&ep;&ep;*

&ep;&ep;十一月初,缙平小镇下起了雨,覃樱关上窗回来,看见电视里在播报一则新闻――金在睿失踪三天了。

&ep;&ep;她压下紧张担忧的心情,窗外雨帘汇聚成一条条直线,食不知味地吃着晚餐。

&ep;&ep;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关注坞城的消息。她担心周渡,可是还没到没脑子地跑回去。她显然是周渡束手束脚的缺点,好好待在这里,他没有后顾之忧,反而说不定能和金在睿势均力敌。

&ep;&ep;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几个月前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场面,覃樱一定会计划更多有利周渡的事情。可她一开始回到他身边,就是为了祸害他的。如今她留在缙平这个小海湾,他的生机才更大。

&ep;&ep;这是一场漫长而焦灼的战役,周渡说慢些半个月会回来,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杳无音信,令人很不安。

&ep;&ep;她不知道周渡去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周渡一早关了机,证明他不想通过通讯被金在睿监视到任何东西――尤其是覃樱的下落。

&ep;&ep;晚饭有一道鲜美的鱼汤,鱼是海鱼,上午渔民们从大海里捕捞起来,孙雅秀花钱买的。

&ep;&ep;见覃樱吃得很少,像小猫的胃,孙雅秀说:“多吃点,别担心了,金在睿失踪是件好事。”

&ep;&ep;至少证明周渡有动作,证明他还活着。

&ep;&ep;覃樱胡乱点点头,端起母亲递过来的鱼汤,也没品出是什么滋味,往肚里灌,才喝了两口,一股作呕感传来。

&ep;&ep;她捂唇,跑进卫生间。

&ep;&ep;孙雅秀连忙说:“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感冒了?”

&ep;&ep;覃樱摇摇头,干呕以后,那股恶心感还是难以驱散。结果抬头,看见自己妈妈复杂的眼神。

&ep;&ep;“你该不是……怀了吧?”孙雅秀越想越像那么回事,一般孕吐开始在六周左右,“你想想,上个月生理期来没来。”

&ep;&ep;覃樱:“好像没有。”

&ep;&ep;她就顾着关注金在睿的事了,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生理周期。而且她和周渡每次做,他都带了套的。第一次虽然没有来得及,可她吃了药,应该不会怀孕才对。

&ep;&ep;可能怀孕这个消息不是小事,也顾不得尴尬,她把疑惑给孙雅秀说了说。

&ep;&ep;孙雅秀说:“那也说不准,有些时候避孕措施没有到位,还是会的,只是概率很小。现在太晚了,明天去检查一下。”

&ep;&ep;覃樱只好点点头。

&ep;&ep;“如果真的有了,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ep;&ep;猝不及防被问到这个问题,覃樱愣了愣,半晌,点了点头。孙雅秀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她是覃樱的母亲,周渡现在状况和生死不知,为覃樱好的情况,自然是她没有孩子比较好,今后无牵无挂。

&ep;&ep;“漱个口,再吃点饭。”

&ep;&ep;覃樱乖乖照做,她摸摸小腹,心里生出柔软的情绪。吃得艰难,她还是比平时吃得多。

&ep;&ep;半夜下起雨,覃樱醒来,下意识往旁边滚,想靠近周渡温暖的怀里。往常这种天气,无需她做什么,他就会抱住她,哪怕脸上一派冷淡,动作却极尽温柔和耐心。可如今身边空荡荡,覃樱睁开眼睛,惊醒过来,才知今夕何夕。

&ep;&ep;他不在了,如她所愿,给她挡住狂风骤雨,让她可以有选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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