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翌日,夏焉言而有信,提前一刻钟起床,迅速吃完早饭,端端正正地坐到书案前,准备学《诗经》。

&ep;&ep;他刚刚弱冠,面容尚且显小,身量也比程熙、小方等矮了近一个头,加之脑顶马尾、刘海碎发与贵公子锦袍的打扮,令他看来只有十六七,坐在案前捧着程熙专为他精挑细选的版本来回翻,眼眸专注轻眨,嘴唇投入轻动的模样极富少年气息。

&ep;&ep;这场面令程熙绷了好几日的脸终于舒展,连看到夏焉踩在绒毯上的白净双脚,也仅是稍稍皱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

&ep;&ep;夏焉不愿再让程熙费尽心思日夜辛苦写注解,想了想,仰头提议道:“程熙,我一边读一边给你讲意思,有不对的地方你就纠正我,我用脑子记,这样记得清,一味写在纸上我反而不愿记了。”

&ep;&ep;程熙立在案旁,既觉得此话有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尚未应答,夏焉便将右拳在左掌中一敲,一锤定音道:“就这样决定了。”

&ep;&ep;接着,他兴致勃勃地打开《诗经·周南》第一页,蹙着眉头低声念叨了一遍,再朗声给程熙读一遍,程熙纠正他的错音,然后他逐句解释,随意说见解,程熙专注地听,间或点点头,最后点评,补充延伸。

&ep;&ep;渐渐地,程熙发觉夏焉说起诗文义理很有想法,虽略显青涩,但真挚独到,听到旁人见解亦能兼容并包。对于一个从小只是识字看杂书,从无接受过正统学问教导的人来说,这表现相当相当不易,完全可称聪慧机敏。

&ep;&ep;秋日晴好,幽幽沉香在厅内低回萦绕,窗外和风阵阵,半树浅白的桂花轻舞,馨香馥郁醉人。

&ep;&ep;布置典雅的正厅书案前,夏焉与程熙捧着书本握着毛笔边读边讲,夏焉时而抬头,程熙时而躬身,时而凝眉讨论,时而开个玩笑。

&ep;&ep;不多时,夏焉读到了《周南》的最后一篇《麟之趾》,大略一看,知道“麟”是以麒麟喻贵族子孙,意在赞美贵族子孙诚实仁厚德行高雅。恰巧身边就有只年轻且英俊的“麒麟”,他便生出小了心思,望着程熙狡黠一笑,清清嗓子,大声读出第一句——

&ep;&ep;“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ep;&ep;清亮的眼眸一转,夏焉从书案下伸出腿,光着的脚踩上程熙雪白的公子靴,脚趾意味深长地轻点两下。

&ep;&ep;程熙的脸“唰”地通红,下意识后退,半是惊悚半是羞愤道:“你做什么?!”

&ep;&ep;夏焉心中敞亮,端起书本朝程熙一递,煞有其事道:“麟之趾,麟,”指指程熙,“趾,”脚趾再次点点程熙的靴面。

&ep;&ep;程熙恍然大悟,面色更红,拳头放在嘴边掩饰地咳了咳,声音柔软下来,道:“继续。”

&ep;&ep;夏焉开心地点点头,认真地摇头晃脑,念出第二句——

&ep;&ep;“麟之定,”一掌“啪”地拍上程熙屁股,声音清脆响亮,“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ep;&ep;程熙登时错愕,面上饱含突然被非礼的无措与不可置信的震惊,瞪大眼睛看着夏焉,半晌说不出话来。

&ep;&ep;夏焉不以为然,指指书,又指指程熙的屁股,理所当然道:“定。”

&ep;&ep;程熙简直要崩溃了,大声道:“那是顶!就是额头!是假借字!”

&ep;&ep;夏焉:“………………”

&ep;&ep;程熙一改淡定的君子之风,劈手夺过书本,先后指出“麟之趾、麟之定、麟之角”三句,苦口婆心解释:“先是足,再是额,最后是角,从底下到中间再到最上!”

&ep;&ep;夏焉撇撇嘴,不服地争辩:“脚指头、屁股和角也是从底下到中间再到最上面,而且屁股比额头中间得多!”

&ep;&ep;嘴上虽不示弱,手上却听话地拿回书本,提笔在“定”字上画了个圈,写下批注,回想方才,只觉十分有趣,勾嘴角憋起笑来。

&ep;&ep;程熙看着他,亦十分无奈地笑了。

&ep;&ep;“额头就额头吧。”夏焉推开坐椅起身,站到程熙面前,在程熙的怔愣中抬手按上他的脑门,重新念道:“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ep;&ep;二人站得极尽,程熙的双眼不由地再度睁大。

&ep;&ep;“麟之角……”夏焉踮起脚,在程熙头上寻找一番,喃喃自语,“没有角,随便找个什么代替吧……你低一点。”说着抓住程熙胳膊,使劲儿一蹦,伸手去碰他脑顶的鎏金冠,兴奋道,“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ep;&ep;“小心些!”程熙低头作出给你摸的姿态,顺手扶住他的腰,使力一提,自然而然地将夏焉放上自己脚背。

&ep;&ep;夏焉霎时一震,保持着一手握胳膊一手摸发冠的姿态僵住,心思彻底从书本上飞开。

&ep;&ep;四目相对气息交换,他的呼吸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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