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对他母亲的阴影之深,心结之复杂,岂是此刻三言两语之下就能消弭于无形的?

&ep;&ep;他只是不愿让叶凤歌担心难受,才拿出这顽皮模样与她笑闹,强做轻松罢了。

&ep;&ep;叶凤歌怔怔地望着他,弯唇一笑,眼中却猝不及防有泪成珠滚落。

&ep;&ep;这是她守了七年,一天天看着长大的人,他那别扭的体贴心思,她哪里会毫无察觉。

&ep;&ep;见她掉泪,傅凛神色着慌,抬手想替她拭泪,却惊觉自己手上湿淋淋,只能又收了回来,两手手掌无措地撑在池边。

&ep;&ep;“不、不愿夸就不夸,我又不会为这个冲你发脾气。”他心中起急,嗓音倒显得比先前精神许多。

&ep;&ep;叶凤歌以左手手背抹去眼眶残泪,笑着朝他伸出右手,两指指尖在他的下颌轻轻挠了几下。

&ep;&ep;温柔又调皮的拨弄,像小蝴蝶扑扇着翅膀。

&ep;&ep;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傅凛心下一松,没来由地眯起了眼睛,唇角偷偷上扬。

&ep;&ep;“哪有这样的,我又不是狗。”

&ep;&ep;虽口中叽叽咕咕在抱怨,可他的神情、姿态,却分明是受用至极的模样。

&ep;&ep;叶凤歌轻声笑喃,“你今日,一定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好儿郎。”

&ep;&ep;这句夸奖似乎很平常,却成功地让傅凛逸出笑音,周身渐渐松弛舒展。

&ep;&ep;对傅凛来说,生而为人走的这一遭,原是无甚光明与温暖可言的。

&ep;&ep;但叶凤歌这七年平淡却长久的陪伴,无数次如此刻这般熟稔亲昵的笑闹,于他来说,便是光,便是暖。

&ep;&ep;虽心中的伤口太深太痛,但因着有叶凤歌在,种种叫他无能为力的痛苦,便似乎没那么难捱了。

&ep;&ep;“还有呢?”

&ep;&ep;他眯缝着眼,在氤氲水雾中仰着渐有暖色的精致玉面,周身淡淡散发出“接着夸,爷受得住”的骄矜暗喜。

&ep;&ep;“没了啊,”叶凤歌顿了顿,抿住险些逸出口的闷笑声,才一本正经道,“五爷不满意?”

&ep;&ep;傅凛失望地撇撇嘴,掀起眼皮觑着她“哼”了一声,重新将双臂交叠在池边,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

&ep;&ep;闭上眼不再看她。

&ep;&ep;叶凤歌轻轻按住他的后脑勺,垂眼笑道,“这意思,是嫌我夸得不好?”

&ep;&ep;“不甜!”傅凛闭着眼,抬杠似地绷住脸,不满地轻嚷。

&ep;&ep;口是心非的家伙。

&ep;&ep;叶凤歌歪头盯着他止不住飞扬的唇角,无声笑了半晌后,从袖袋中取一个小竹管,从里头倒出一颗梅子饴来。

&ep;&ep;她将那颗梅子饴拈在指尖,递过去碰了碰他的唇,“呐,甜不甜了?”

&ep;&ep;唇上转瞬即逝的触感让傅凛的后背倏地绷直,双眼却闭得更紧。

&ep;&ep;片刻后,他探出舌尖飞快地舔了舔唇,兀自品味半晌。

&ep;&ep;这才微启了双唇,一副等待投食的“大爷”模样。

&ep;&ep;叶凤歌笑意纵容,将指尖的梅子饴送到他微启的唇间。

&ep;&ep;双目紧闭的傅凛一口将那颗梅子饴含住,“不经意地”顺便含住了投食人的指尖。

&ep;&ep;“傅凛!”

&ep;&ep;叶凤歌像被火烫着似地,猛地将右手收回去背在身后,双颊立时炸开深重红晕。

&ep;&ep;一股酥酥麻麻的热流自指尖迅速蹿向她的四肢百骸,心音立时急乱,像有顽皮小孩儿拿了两支鼓槌在胡乱猛敲。

&ep;&ep;傅凛应声睁眼,一脸无辜的水雾,“啊?”

&ep;&ep;叶凤歌咬紧牙根,又惊又羞地瞪着他。

&ep;&ep;他面上透着诡异薄红,可她拿不准那是在温泉中泡太久,还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凶他。

&ep;&ep;见叶凤歌将手藏在了身后,傅凛恍然大悟般,歉意抿笑。

&ep;&ep;“失手……噢不是,失口了。我不是有意的。”才怪。

&ep;&ep;他认错致歉的神情很是诚恳,像当真是无心之失。

&ep;&ep;叶凤歌也不好再斤斤计较,只是藏在背后的右手发烫、轻颤,让她莫名慌乱。

&ep;&ep;“往后再不许、不许你闭着眼吃东西!”她脑中嗡嗡嗡的,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ep;&ep;接着便倾身探出手,想就着温泉池水洗去指尖那叫人羞耻的酥麻。

&ep;&ep;可她的手指还没触到水面,就被傅凛一把扣住手腕。

&ep;&ep;他的整个肩线都绷直了,乌黑眸心里似有一点晶灿灿的奇异火苗,“你,你确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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