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华鸢手里什么也没拿,没骨头似的倚在供奉着神像的桌子边,听他们念叨了半天,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瞥了那泥塑的神像一眼,纳闷的问道,“这供奉的到底是哪个神啊?”

&ep;&ep;他也来了半年有余了,知道这间道观穷的仅仅供奉了这一尊神像,可这泥像通体漆黑,面目狰狞,环眼圆睁,雄伟的身形实在是看不出到底是哪方尊神。

&ep;&ep;这半年来,他没留意过神像,引商也没主动说起过,眼下听他这么一问,才漫不经心的答了句,“酆都大帝啊。”

&ep;&ep;她的话音未落,华鸢已经忍不住扭过头又看了一眼这泥像,动作之快险些闪到自己脖子。一旁的天灵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专注,便也跟着傻兮兮的笑,“九……九哥……咱,咱们超……超渡,必,必须拜……拜拜……拜他。”

&ep;&ep;“行了行了,快出发吧。”引商已经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裹后便招呼他们出门,可是余光一瞥,却发现华鸢突然站到了酆都大帝的对面,还躬身拜了了拜。

&ep;&ep;她只觉得好笑,“你现在拜他有什么用,民间的习俗,咱们只在超渡亡魂的时候奉祀酆都大帝就够了。”

&ep;&ep;华鸢也没说话,拜了三拜之后才跟在他们后面出了门。难得他也有身为道士的决心了,临踏出门槛的时候,连引商都忍不住回头对着那尊神像拜了拜,感激北帝君保佑。

&ep;&ep;多拜拜神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准哪日真能受到庇佑呢。

&ep;&ep;☆、第3章

&ep;&ep;一大清早,白阮娘就听说老夫人派久安出去请道士了。

&ep;&ep;这事是阿罗告诉她的,说起话的时候小丫头连身子都在抖——她气不过!

&ep;&ep;“三娘,他们司家欺人太甚!”自打陪着三娘嫁到长安之后,阿罗就一直憋着心里的不痛快,眼下算是忍无可忍了,“郎君他冷落您也就算了,现在就连老夫人都这样,今儿个他们要是真把道士请来了,咱们就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回家算了,好歹洛阳还有阿郎他们能为您撑腰……”

&ep;&ep;“阿罗。”白阮娘本坐在镜前为自己挑选发钗,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了,才皱了皱眉打断她,“咱们来长安都多久了,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我都嫁给夫君了,自然就是这司家的人,这长安才是咱们的家。”

&ep;&ep;三娘生来就比寻常女子还要娇弱一些,虽然现在这世道以丰腴为美,但也不是瘦削的女子就不能入眼,她这副弱柳迎风的姿态反而更惹怜惜。而正因为她娇弱,自小就连性子都比别人软一些,哪怕真的生起气来也难以像别人那样拔高了声音吵闹,至多像是这样轻声细语的劝一劝。

&ep;&ep;若不是因为这样,又怎么会让夫家的人这般欺侮。

&ep;&ep;“三娘!您可不能让他们这样糟蹋您!”阿罗越说越急,她是三娘的陪嫁丫鬟,从前在洛阳的时候就一直在三娘身边服侍着。那时候的三娘是洛阳出了名的美人,贤德之名更是人尽皆知,多少媒人恨不得踏破了白家的门槛,提亲的人之中更不乏王孙公侯、世家子弟。那些男人里有那等腰缠万贯的,也有满腹才情的,就连姿容昳丽的都不少,可是偏偏三娘一个都看不上,反倒远嫁长安,进了这司家的家门。

&ep;&ep;司家是商贾之家,说不上巨富,在这长安城中也算是有些名声了,与白家还算相配。但这又算得了什么?阿罗回想起当年那些向白家提亲的人,各个都比这司家的家境好上不少。她到今日都不知道三娘到底是怎样想的,竟然宁肯违逆阿郎他们的意思也想嫁进司家。

&ep;&ep;莫不是真的是被当年的六郎给迷住了?

&ep;&ep;阿罗在心里不住的咂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可真是要不得。

&ep;&ep;待到日暮低垂的时候,出去了一天的久安总算是回来了,先是被老夫人叫去问了话,紧接着就被阿罗缠着问这找道士的事。

&ep;&ep;“已经托了城外一间道观的道长,想必今晚就能来了。”虽然心里不愿,久安还是要如实相告。

&ep;&ep;结果换来阿罗的拳脚相加,“叫你去找,你还真去找啊。要是找来什么没本事的,他们随便编排几句,三娘可怎么办啊。”

&ep;&ep;久安和她是一个想法,可这事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只能尽量安慰道,“放心,我已经吩咐好了,他们就算真看出什么来也不会乱说话的。这事事关三娘的声誉,你还信不过我吗?”

&ep;&ep;“什么叫真看出来什么?明明是没影的事。”阿罗抬手便又捶了他一下,“老夫人他们就算了,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帮三娘赶你出去。”

&ep;&ep;“是,是。”久安一面应着,目光却是落在屋里的白阮娘身上。

&ep;&ep;似是察觉到这眼神,阮娘抬眸向这边看来,然后笑着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奔波了一天,辛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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