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一大跳的子翃急忙再定睛一看,地上竟趴着一个五官轮廓分明、长面无须的白面书生,容貌清秀,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头上裹着软脚幞头,身着一袭白衣,脸上还溅了一些血迹,似乎受了重伤,正用哀求的眼光望着自己。

子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布衣装束的壮汉,身着窄袖青色短袄、蓝绵布裤、布袜青鞋,头戴结式幞头——幞头以藤织草巾子作里,以纱作表,再涂以漆,在幞头之上加一巾子软裹,将其两脚系结在头前,呈同心结状,将另两脚反结在脑后。

那壮汉眉头一紧,正举起一短柄手刀向自己砍来。

由于事发过于突然,子翃毫无防备,有些猝不及防,大骇之下,下意识地施展身法想避开这生生砍来的一刀。可身形刚一动,猛然惊觉自己的左脚被那书生拽得死死的,只得侧身先避过刀锋,眼见那短刀即将劈在自己胳膊肩上,千钧一发之际,子翃左手凝聚灵力,唤出黑金巨剑,直接用剑柄击向那壮汉的腹部,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那壮汉的手刀已然落下。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手刀即将砍中子翃胳膊的一刹那,他忽然停住了。

整个人保持着砍杀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停在了那里。

子翃瞪大了眼睛正在纳闷,忽然那壮汉手中的短刀“咣啷”一声掉落在地,胸中气血一涌,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而后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看那壮汉脸上的神情却是茫然无知,他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忠尧收起扬射冰魄银针的姿势,眉眼含笑,出现在了子翃面前。一见是师弟赶了过来,子翃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哎呀,好师弟,你来得正好,可太及时了!”稍顿,发现黎诗不在,愣了一下,又不假思索地问道:“咦?师妹呢?”

忠尧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地竖起大拇指,朝后面指了指。

子翃定睛望去,却见远处巷子口有两名身穿蓝布短袄、紧身劲装的大汉,拦住了黎诗的去路,似要与其纠缠一番。

而青石巷中,一丈开外的地上已然躺了两具尸体,一具是青衣劲装的大汉;另一具尸体却是一名身着靛蓝色衣饰的书童。

“不用看了,是那大汉杀了书童,还把你脚下那人刺成了重伤,正巧被我撞见了,所以就沿路先追了过来,就顺手把那杀手给解决了。”忠尧淡淡地说道。

子翃“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望见巷子口被拦下的黎诗,展颜一笑,问道:“你不去帮她?”

忠尧把手一挥,轻描淡写地说道:“唉,她的手正痒着呢!她自愿留下殿后,估计想戏耍那两个贼子一番,若是真动了杀机,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岂是她的对手?估计塞牙缝都不够呢。”

子翃点了点头:“嗯,这倒也是。”言讫,顿了顿,忽然惊道:“哎,我今日是怎么了?身后发生了打斗我居然没有察觉?”

“嘿嘿,你的心思都在追姑娘身上了,那还顾得上其他的呀!”忠尧笑了笑,揶揄了两句,瘪瘪嘴,又说道,“还是让我们看看这救的是什么人吧!”说罢,俯下身来,望向那书生,细细打量起来。

那书生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背部身中数刀,鲜血染红了大片白衣,地上也是一滩血迹。

“看来,伤得很重啊!”忠尧喃喃道,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急忙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疗伤的生灵丹,喂他吃了下去。又取出金疮药帮他敷上,再从衣上撕下几块碎布替其包扎,却不料由于伤势过重,仍有血水不断浸出。

子翃也蹲下身来,说道:“师弟,点穴位试试,看能否止血。”

忠尧点了点头,运起灵力,二阳指尖灵光一闪,以极快的速度点了止血的神门穴、脾俞(shù)穴、下髎(liáo)穴,又将书生翻过来侧卧,取了一根银针,脱下书生的“青色小头千层底”革靴和足袜,以银针刺隐白穴。

“怎么样?”子翃急切地问道。

忠尧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失血过多,回天乏术了。”

这时,白面书生用尽力气似乎要挣扎着起来,子翃赶紧扶起他的上半身,一手搂住其臂膀,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

那白面书生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谢各位救命之恩,不过,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在下姓曹名正安,携仆从玉桐途经此地,今日与舍弟相约于岳阳楼,本欲拜谒忠洁侯庙后,再前往岳阳楼相见,岂料、岂料……”

话音未落,又咳出两口鲜血来。

白面书生将口中的残血硬吞了回去,强忍着疼痛,继续说道:“还未见到舍弟,就半路遭遇截杀……”

忠尧惊道:“劫杀?他们是劫匪吗?是为劫财而来?”

白面书生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我二人所携盘缠不多……现玉桐已死,而我也身受重伤,恐命不久矣。临死之前,还请诸位再帮我一次,将、将此物与行囊转交舍弟曹仁安,其字长恭……”

说着,侧过脸去望了一眼旁边地上的一个行囊,而后用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以哀求的眼神注视着忠尧,递了过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