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的水上门户是朝天门,乃渝州城十七座城门之一。

朝天者,朝向天子之谓也,因时有圣旨经长江传至朝天门,故此得名。朝天门作为渝州众门之首,专以迎接天官圣旨,门内修建接圣街、圣旨街。平素虽有禁令严禁民商船只停靠朝天门,但天高皇帝远,凡世家大族、豪门贵胄往来船只多有停靠。万石船和三艘八百料盐船由此便利,亦停泊于朝天门。

朝天门位于嘉陵江与长江交汇处,襟带两江,壁垒三面,气势雄壮。嘉陵江水绿,扬子江水黄,两水相交朝天门,撕咬翻卷,流急涡旋,似如野马奔腾,人称“夹马水”,蔚为奇观。

两岸石壁上,藤萝垂青,黄角树穿岩抱石,绿茵融融。崖边古亭,飞阁临江。两排石阶,比肩而降,至抵下水,传说江水枯竭之时,拾级而下,石阶穷尽之处可通神秘的金竹宫。又传大禹在古渝州治水,娶涂山氏女,于江心处沉有石矶。

天以日月为纲,地以四海为纪,九土星分,万国错跱(zhì),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来,这渝州的传说故事还蛮有意思的。不过,它的故事可远远不止这些。

夫渝州者,又名江都、重庆,可为什么会叫重庆呢?这说起来也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古巴国后来被划为巴郡、渝州,但因渝州赵谂(shěn)返乡省亲,于蜀道中作狂诗反逆伏诛一事,朝廷觉得“渝”不吉利,有“变”之意,遂改渝州为恭州,及至后来恭王荣登大宝,自诩“双重喜庆”,始有别名‘重庆’。何谓双喜?按皇家礼法,凡是皇帝继位,受封前的居住地皆要由州升为府,光宗认为受封恭王为一喜庆,由恭王继承皇位又是一喜庆,是谓“双重喜庆”。

不过,官方的名称虽然改来改去,但在老百姓的眼中,渝州仍旧是那个渝州。

渝州城十七门九开八闭,朝天门为众门之首,其规制也最为壮观,城外专置瓮城,城楼之上有“古渝雄关”的题匾,其雄姿风采一时无两。城墙沿江而建,就地取材,以巨石砌筑,宽达三丈有余,内部以夯土夯筑,外部包裹巨石,錾(zàn)痕细密,每一块条石皆规整有序排列而成,一可御敌,二可防洪。城墙上巨大条石砌成的女墙凹凸延绵,墙垛井然。

忠尧三人偕崔玲柔、曹仁安辞别刘纲吏、主藏吏王度后,径直往朝天门而去。一路慢行闲聊,谈及巴蜀,崔玲柔问道:“这渝州以前是不是属于巴国,而成都属于蜀国,为古蜀王治之所?是谓巴蜀双城记?”

曹仁安点点头说道:“嗯,自古以来,便有‘蜀出相、巴出将’之说,巴人尚武、忠勇,血脉里流淌着顽强、彪悍、坚韧的精神。古巴国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曾以资源和商业立国的诸侯国,所谓浮江而下,可济天国。”

崔玲柔又问道:“巴人彪悍顽强,那蜀人呢?”说罢,向忠尧瞟去一眼。

曹仁安哈哈大笑,也望了忠尧一眼,说道:“蜀人性善柔。”

忠尧闻言,向曹仁安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说道:“谢长恭兄谬赞。”又转向崔玲柔问道:“崔姑娘可知为何很多地方的人会将食盐称之为‘盐巴’吗?”

崔玲柔不解,摇了摇头。忠尧说道:“那是因为巴国与食盐的关系十分密切,据《华阳国志》记载,虞夏之际,巫国便已兴盐业,也就是说在数千年前,渝州的‘巫盐’就已名满天下了。故渝州人的重口味是天生的,天生的……”

众人会心一笑,齐声道:“哦——”

顿了顿,忠尧又继续说道:“古巴国自古以来便产井盐、岩盐,靠食盐之利,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生活过得滋润而又舒坦。数千年以来,渝州盛行的都是大众江湖文化,包容与抱团并行,民众喜通俗的下里巴人,而非高雅的阳春白雪。故,渝州历朝历代甚少科举和官宦世家,而主宰渝州的一直都是商贾、行会和码头帮派。”

曹仁安闻言表示赞同,说道;“忠尧兄弟所言甚是。渝州码头,鱼龙混杂,弱肉强食,五湖四海各色人等皆汇于此,所谓‘看山吃山,靠河吃河’,唯有拉帮结派才能生存。至于朝廷之属官,多数流官而已。”

……

一行五人就这样边走边聊,谈笑自若,没过多久,便行至朝天门。

朝天门下有一队十数名官军值守,五人排队一一交验了路引,方得以进城。守卫的几名官兵瞧见黎诗和崔玲柔,惊为天人,在一旁悄声议论着。

“瞧,又来两个仪容姿美、身材婀娜的小娘子!”

“这渝州城最近是怎么了,一下子多了许多天仙似的美妇,争奇斗妍,一个比一个有姿色、有韵味!”

听到有人如此夸赞自己,崔玲柔美滋滋地望了黎诗一眼。黎诗正将自己的路引交与那领队的军头勘验。

几个守卫眼睛一边不时往这边瞟来,一边继续窃窃私语。

“嗨,你我至多也就嘴上说说,要是被城南那人瞧见了,不知又有多少姑娘要遭难蒙羞喽!”

“你我什么身份,长行军兵而已,月俸几何?人家家资巨万,又是何身份?就说咱们押正汤军头,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将虞候,连队将都不是;若论武阶,节级无品尉勇都有八阶,往上还有大小使臣、诸司正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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