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淡月,暑夜沉闷。

丁卫提着一瓶桃花酿爬上房顶,坐在醉意阑珊的师姐于白鹭身侧。

提着酒葫芦的于白鹭仰头望月:“凡尘多愁苦,天界岁无忧。若哪日吾飞身上界,你可愿同往?”

成仙吗?

多么遥不可及的痴人说梦!

“我只想成为像爹爹那般厉害的猎妖师,足以1

梦想还是该现实些,容易视线。

只是丁卫猛地想起,父亲是师姐心中不可磨灭的痛,不由得变得局促起来。

“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了。”

于白鹭举起酒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眼中泛起水光,朝丁卫抱歉一笑。

“对不起。”

抱歉她当年不应该拜托师父追捕踏雪寻梅,要不师父也不会被其杀死;抱歉因为她,害师弟丁卫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抱歉因为要顾及她的心情,师弟无法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已逝的父亲。

“又不是你的错。”

到了这一句的丁卫停顿一下,语气变重,咬牙道:“该死的是踏雪寻梅那只恶妖1

“我会亲手杀了它。”

于白鹭语气严肃又郑重,她会用尽一切手段,想尽一切办法手刃踏雪寻梅给父亲和师父报仇雪恨。

“嗯。我相信,那一天定会到来。”

丁卫相信,早晚有一天,他和师姐会带着踏雪寻梅的狐狸脑袋去祭典已故亡魂。

“谢谢你,相信我。”

于白鹭说着,伸手揽住丁卫的肩膀,笑嘻嘻道:“不过,你不要沉迷姐的魅力把眼光放太高,小心其他女子无法入眼。”

“嗯,我知道,我绝对、绝对不会沉迷你的魅力无法自拔1

丁卫十分不走心的恭维着,于白鹭却收回手,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

有些话,她在回来的路上考虑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说。

师弟的父母双亲皆已离世,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有些话不得不由她来说。

“唐小茶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可她已与其师兄议亲。”

“我与她萍水相逢,巧遇两次,仅此而已1

严格来说,他与唐小茶是巧遇了三次,还救了她两次。

第一次的初见面,二人并不愉快!

但之后的两次交集,令他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了。

但也是,仅此而已!

“那就好。我……我不希望你受伤。”

“我与她,真的并不熟。”

丁卫垂下头。

他与她,确实不太熟。

她是天剑山掌门的嫡长女,他是个还未在衙门挂牌的预备猎妖师,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只是他有些替她惋惜,就颜华年那个负心汉、王八蛋,哪里配得上她那样的好姑娘。

“师姐,你还在意颜华年那个混蛋吗?”

丁卫的语气当中透着担心,今日那个颜华年似喝了假酒烧坏脑子,竟然跑来撩骚他师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既然说要断绝来往那就干干脆脆,还窝窝囊囊的玩什么马后炮!

再说了,他已经与自己的师妹议亲,还跑来黏糊他师姐,那不就是脚踏两只船,臭不要脸。

虽然以他师姐的个性,绝对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但难免会架不住臭男人追忆过往、甜言蜜语、赌咒发誓,一时心软,令其有机可乘。

看到丁卫眼中的担心于白鹭笑了笑:“你都说他是混蛋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在意他。今天,我真的差点儿忍不住抽他一顿。”

“他确实欠抽。所以我不明白,师姐你当初怎地会看上他?”

丁卫从小就很崇拜聪慧又爽利的师姐,虽还没有到那种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上她的地步,但最起码,颜华年绝对、绝对配不上他师姐。

“找他,不如找只鸭1

额,此鸭非彼“鸭”,莫要误会!

丁卫是觉得,颜华年真的不如一只鸭子讨喜!

于白鹭闻言不禁失笑,幽幽一叹:“是啊!我到底因何会欢喜他?”

大概是,他与众不同。

于白鹭六岁那年初见颜华年时,邋遢消瘦的少年眼睛晶亮,里面好似住着恶狼。

他与她所见过的少年都不一样,像是被野兽喂养长大,孤高、冷峻,却难掩眼底的哀伤,她被彻底的吸引了。

之后,她欢喜上他,应该是长久的陪伴吧!

从十岁到十五岁的五年里,她开心、悲伤、孤独等等时刻,他都陪在她身边儿。

他们一起迎着朝阳淋过雨,一起踏雪折梅吹着风。

青春的年纪,总是容易躁动。

他们从青涩走向轰轰烈烈,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二人性子相左,很容易发生争论,强硬的性子与倔强的脾气,令二人吵架时,都恨不能将对方埋进土里踩实。然后又在磅礴大雨中拥抱痛哭,发誓再也不发脾气争吵,但转眼间又打在了一处。

他有他的骄傲,她有她的倔强。

他们争吵打架,又能和好如初。

她以为,他们会就这样吵吵闹闹,一路打到拜堂成亲,再一路打到生子老去,最后在轰轰烈烈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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