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有气节,别人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她能不为扣工资磕头,我敬她是条汉子。

我来到镇上的这三年,可以说最羡慕的就是别人的婚礼。一排婚车缓缓而行,新娘从车上下来,一脸娇羞幸福,咧着嘴笑,怎么看怎么漂亮,平时再怎么如猪如狗在家抠脚挖鼻孔的新郎,到了这个时候也都是极尽儒雅之能士,英俊而温柔。

又虚假又浪漫,反正我喜欢就行。

那个倒霉的婚庆司仪叫蒜泥,这次他接到了一个棘手的活儿,不知道是新娘人品不济还是运气不佳,就是怎么也凑不齐伴娘,竟然把寻找伴娘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司仪。而他作为一个非常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伴娘,只得碰碰运气,随口一问,没想到毕方竟然欣然答应。

对了,蒜泥是狻猊。从血缘上和毕喜还有点儿沾亲带故。

哦,还有,王冬冬也答应要去做伴娘。

我问毕方:“王冬冬也参加的事,你叫我参加干什么?”

“她参加你就不能参加,那不是显得你怕她吗?”

“我什么时候怕她了,胡说八道!”

“是啊,为了体现你们互相不害怕,在气势上不输王冬冬,你说你是不是该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是妥协了,“要不是看在王冬冬也去的份上,我才不会去。”

说完这句话,我就听见麦克在对面问王冬冬,“你们怎么相亲相爱了?”

我扭过头,“你骂谁呢?你才和王冬冬相亲相爱呢,你家都和她相亲相爱!”

伴娘有一个试衣服的环节,那天一大早,蒜泥开着车来接我们三个,毕方知道我和王冬冬会尴尬,贴心地自己坐上了副驾驶,时不时扭头看看我们的情况。

我忍无可忍,“要不要给你点儿瓜子,边看边嗑?”

毕方悻悻扭头,一路无话。

我撩开帘子,别别扭扭走了出来,毕方急急忙忙赶到我面前,让我转个圈儿,忍不住赞叹道,“舒梦春,你还真是……让人恨呐。”

我扭过头,打量了毕方一眼,不得不说,毕方这丫头平时在店里大大咧咧,没个正行,认真穿起长裙来,还颇有几分姿色。

对着镜子,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嘟囔着嘴,“就说那几个肘子不能吃,你还说吃了没事,胖了这么多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我和毕方都扭过头,看向王冬冬,她不慌不忙,提起裙子,施施然而来。

毕方目露赞叹之色,被我强行瞪了回去,不就是有气质嘛,我不说话,也有气质!

“毕方,你这身衣服好看。”

我扭过头,心里很不屑,我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虚伪假正经。

毕方看看我,又看看王冬冬,说:“谢谢,你这件也好看。”

我心生一计,扭过头,清了清嗓,对着王冬冬,“你这身衣服好看,”顿了顿,“就是人不怎么好看。”

毕方很尴尬,“你怎么这样……”

王冬冬很平静,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淡,瞥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其实我知道她心里正盘算着我的第一百零五十八种死法呢,看着这种表情就窝心,我扭过头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说自己漂亮一直是大忌,总会让人觉得这个人生活得未免太过玛丽苏了,也会让读者觉得不能忍受,这尼玛是个啥?

但此刻,除了雪肤花貌,风华无双,我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自己,若要细微到每一寸肌肤的透亮度描写,也只能给你们背诵一段曹植的《洛神赋》了。

我这么告诉毕方的时候,毕方托着下巴告诉我,“不不不,你的缺点多了,鼻子不够挺,嘴唇不够红,胸形也不怎么样,走路有一点儿驼背,说话快了容易结巴,头发也不够黑亮……”

“你也许是在嫌弃你的工资太多了。”

“你太TM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