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收回视线,不知怎么竟生出遗憾来。

&ep;&ep;当年他年幼,乘车过街,人人夸赞,前太尉袁庆说他“若为女子,倾城倾国”。他渐渐长大,也渐渐英武,虽被夸赞容貌,但再没了这样的话语。可如今他却想将这话用在谢殊身上。

&ep;&ep;谢殊,怎么会是男儿身……

&ep;&ep;车马直往长干里而去,大街道上人声鼎沸,鼻尖已经闻到初夏特有的气息。谢殊陶醉地嗅了嗅,比起门庭深阔的乌衣巷,她还是更喜欢这里。

&ep;&ep;车停在一处狭窄的巷子边,没了喧嚣,已闻到沉沉酒香。卫屹之下了车,对身后的谢殊笑道:“味道没变。”

&ep;&ep;谢殊见他是个常客的模样,不禁来了兴趣:“我今日倒要尝尝,到底是什么样的美酒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ep;&ep;卫屹之领着她进了巷子,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小酒馆。乌黑黑脏兮兮的大堂,偏偏人满为患。但店主认识卫屹之,一见他就将二人引去了后院。院中有棵大银杏树,旁边放了几张桌子,瞧这架势似乎还是雅座了。

&ep;&ep;卫屹之要了几样酒菜,叫苻玄在入口处守着,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ep;&ep;谢殊也已做好准备,浑身汗毛都做好了接招准备。

&ep;&ep;“如意,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ep;&ep;这是卫屹之的第一个问题。

&ep;&ep;谢殊从惊奇到回神只用了一瞬,接着就心花怒放了。

&ep;&ep;卫屹之也许怀疑过她的性别,但显然他更怀疑她的年龄。

&ep;&ep;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是欺君之罪,谢家要的不过就是权势,谢铭光又是个智谋过人的人,大可以培养其他有能力的人选,犯不着这般冒险。

&ep;&ep;在卫屹之看来,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傻事。

&ep;&ep;可是谢铭光偏偏就做了。

&ep;&ep;“刚过弱冠不久,怎么了?”

&ep;&ep;卫屹之端着酒盏轻啜一口,看她一眼:“看起来不像。”

&ep;&ep;脚比成年男子小,喉结也不明显,的确不像。

&ep;&ep;“唉,你可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啊。”谢殊似很烦恼,皱着眉饮了口酒:“我们谢家男丁虽不多,但个个都顶天立地,身姿魁伟的不在少数,祖父与家父哪个不是身长七尺?便是我那堂叔谢冉,瞧着清瘦也身姿修长,唯有我,不仅生的矮小,还瘦弱。你知道么?我刚回谢家时,祖父还叫我干豆苗呢。”

&ep;&ep;大概是遗传,在女子当中她是个高挑的,甚至比许多男子还高,但比起卫屹之这样成年又体态修长的男子就显得秀弱多了。

&ep;&ep;卫屹之听到那个称号有些想笑,但忍住了:“那就奇怪了,为何偏偏你不长个子?”

&ep;&ep;谢殊脸上玩笑之色隐去,面露哀戚:“饿的……”

&ep;&ep;卫屹之恍然,看着她别过去的侧脸,又想起她在会稽狼狈躲在山上的场景,心中竟生出些许同情来

&ep;&ep;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谢殊又道:“我从小便被嘲笑像女孩子,没少因为这个跟别人动过手,家母有段时间甚至干脆将我当女孩子养,弄得方圆百里许多人都认为我是女子,若非我后来回了谢家,只怕连媳妇都讨不着呢。”

&ep;&ep;话已说到这份上,就是卫屹之去荆州查也好圆过去。

&ep;&ep;谢殊像是越说越惆怅,又灌了口酒,残余的酒滴顺着嘴角滑下,蜿蜒过脖子落入胸襟,是男子的豪迈,却媚胜女子。

&ep;&ep;卫屹之移开视线,默默饮酒。

&ep;&ep;也许是他多心了。

&ep;&ep;十七章

&ep;&ep;当建康城上方炸过第一道夏雷后,南士谋反案出了结果。

&ep;&ep;根据乐庵的供词,陆熙奂和顾昶二人入狱,待重审定案后再行处置。

&ep;&ep;“就这样?”皇帝捏着奏折看向太子。

&ep;&ep;“是的,父皇。”

&ep;&ep;皇帝气冲冲地掼了折子,叫他回东宫去反省。

&ep;&ep;当朝太子司马霖温和仁厚,皇帝却认为他行事太过刻板,加上与皇后感情不和,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

&ep;&ep;皇帝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自然就要找举荐太子的谢殊。

&ep;&ep;宫人来相府传话时,谢殊正在吃饭,觉得菜色不错,还把谢冉给叫上了。

&ep;&ep;听闻消息后,她顿生感慨:“唉,太子什么都好,就是跟本相一样,太善良!”

&ep;&ep;一旁侍立的沐白道:“可不是,属下早说了公子要改掉这个缺点,您比太子还善良呢。”

&ep;&ep;谢冉默默搁下碗筷:“我饱了,丞相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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