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有东西。

&ep;&ep;公主一阵心虚,暗道绰绰有鱼出现在附近的事,难道被他发现了?一个人太难糊弄就不可爱了,公主担心他接下去还有说辞,忙东拉西扯抬臂一指,“快看,红薯地到了!”

&ep;&ep;一阵风吹过,红薯藤上的叶子沙沙摇曳,公主三步并作两步,提着裙裾蹦下去,蹲在一株藤蔓前翻来覆去查看,看了半天纳罕地挠头,“还没结果子吗?什么都没有啊……”

&ep;&ep;释心走进田垄间,弯腰拔起一株藤,底下琳琅牵出了好几个红薯,“有些作物的果子长在地底下,浅表的随根茎拔出来,长得深的,就得想办法掏挖。”

&ep;&ep;这个容易,有工具。公主说我来,举起小钉耙,一下扎进了土里。

&ep;&ep;不知是土太干硬,还是这一下用的力太大,公主“唉哟”了声,松开手看,之前挖墓被陶罐碎片割破的伤口重又裂开了,掌心鲜血淋漓,顺着掌根流下来,滴落进土里。

&ep;&ep;公主惊恐大叫:“大师,我流血了!”

&ep;&ep;释心怔住了,手里的红薯不自觉落在地上。这信号像个魔咒一样,忽然让他乱了思绪。

&ep;&ep;流血了……流血了……他猛打了个寒噤,仓惶转过身去。

&ep;&ep;第21章

&ep;&ep;“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一切法如幻,远离于心识,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ep;&ep;他念诵佛经,毫无从容可言,念得又乱又急。

&ep;&ep;庄严佛法,已经无法在此时涤尽他心里的尘垢,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修行是够的,但在嗅见空气里的血腥味时,还是坠落到濒临失控的边缘。

&ep;&ep;明明都是人,人人生尔平等,却不知道为什么,飧人的血肉对于镬人,具有那样可怕的吸引力。

&ep;&ep;他的脑子在嗡嗡作响,口中唾液在极速分泌。食色性也,食色相伴而生,但如果要论轻重,食毫无疑问在色之前。

&ep;&ep;中了药的那晚,他们曾经在一张床上共度,那时候药性在他体内掀起一场霍乱,公主在他身上点火,可他就是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让一切本该发生的没有发生。

&ep;&ep;这次却不一样,他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有意的,反正那血的气味钻筋斗骨,渗透进他的每个毛孔里。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前之所以能够自控,并不是修为无懈可击,而是没有真正经受最强烈的诱惑。

&ep;&ep;现在是了,他忍得浑身肌肉僵硬,忍得略低下头,脖子就咯吱作响。对猎物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他似乎很难突破这个瓶颈。她和他说话,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他开始害怕,怕脑子忽然不受控制,会像野兽一般扑向她。

&ep;&ep;公主永远有这个毛病,该算计的时候精明,该精明的时候,却又大大咧咧。

&ep;&ep;过去十七年里她从没受过半点伤,也没有眼睁睁看见自己流过这么多血。她惊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叫释心来替她包扎,他又有意避让,她只好哭哭啼啼自己拽过裙带裹住伤口。

&ep;&ep;手心又疼,心里又怕,公主仰起脖子大放悲声:“失血过多不会死吧?大师,你快来照顾我啊。”

&ep;&ep;然而任她怎么卖惨,释心完全不为所动,公主的哭声暂歇时,居然听见他在诵经,什么观自在菩萨,什么照见五蕴皆空,什么度一切苦厄……

&ep;&ep;她古怪地追着他的朝向旋转,“大师,佛门不能见血光吗?大师……”

&ep;&ep;无奈他一直逃避直面她,这就让公主十分不解了。

&ep;&ep;“你怎么了?我只是流了点血,还没死呢,你不用现在超度我。”

&ep;&ep;他没有听她的,毫无理由的逃避反而激发公主的好奇心。最终公主以强硬的姿态蹦到他面前,咄地一声道:“和尚你心里有鬼!好好的站在地头念经,难道撞邪了?我挖红薯挖得旧伤复发,你都不管我,我流了好多血,你看……”

&ep;&ep;公主那只血乎乎的手往他面前一伸,释心针扎似的大退了一步,那种由衷的抗拒不用口头说出来,从他下意识的动作就能窥见一斑。

&ep;&ep;公主愣住了,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有了了不得的发现,释心大师怕血。

&ep;&ep;但所谓的怕分很多种,如果说一个征战沙场的人见不得血光,显然是不可能的。设想一下好好打着仗呢,咚地一声从马背上栽倒下来,战神岂不是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ep;&ep;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释心大师的“怕”,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怕。他应该是有别的忌惮,有时候恐惧,说不定源自于不愿意承认的深深喜欢。

&ep;&ep;啊,公主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智者,脑内偶尔蹦出来的高端见解,足够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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