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李顺道那都头必要擒人交差,师勇却思量不透这关节。师勇哭罢,心内犹道:那差人亦是官家意思,岂能不分青红皂白拿人?方圆数里都知晓他众人乃是淮水边来此避水灾的农家,在此庙住了月余,自不曾侵扰民家,倘要拿他们见官,实是情理不通。

&ep;&ep;师勇站起,寻思道:即便报信不及,王二哥哥与他们说理,遮莫说得通。只道是定是有人误报,料也不至拿去见官。

&ep;&ep;饶是如此,倘有万一,便是春香害了众人。师勇思及此,怎也不敢叫嫂嫂做了罪人,当下起身,咬牙忍痛爬上山。

&ep;&ep;师勇爬到众人寻常挑水处,遥见得六福在溪边挑水,料得那都头仍未到,心下一宽,高喊道:“六福哥哥!六福哥哥!”

&ep;&ep;六福奇道:“你回来怎地?不去将嫂嫂送医?”

&ep;&ep;师勇鼻脊一酸,急急道:“不提此事,俺和李顺哥哥在山下见有差人山上缴贼,李顺哥哥道是来缴俺们,俺返来报信,好教庙里众人躲开去。”

&ep;&ep;六福惊道:“俺们怎地做成了贼人?”

&ep;&ep;师勇见他兀自立住不动,不由恼了,拖腿便往殿上去,叫道:“哥哥还不打紧!倘差人来时,怎生是好!”

&ep;&ep;六福挑了桶儿随着师勇,且信且疑道:“你莫不是做耍的?俺们安分守己,不曾侵扰村民路客,怎地叫人做成了贼人?”

&ep;&ep;师勇又急又恼,一条腿行不快,抬手便揭六福的水桶,两桶水洒将地上,吼道:“俺撇下俺嫂嫂与你做耍!哥哥也忒没分晓!”

&ep;&ep;六福方才信了,撇了扁担直奔后园,师勇拖条腿随在其后,恰迈腿入到后园,便见数人闯将出来,师勇不及则声,窜得快的便在他面前奔过,王二夹在人丛中,见得师勇楞做一处,喊道:“前殿做公的喊话,还不快走!”

&ep;&ep;师勇拖腿便回走,王二见状,一把抱起他便往林子里扎去。师勇回头,便见一二十个土兵自大殿两面包抄而来,那都头道:“死活不论!统都拿下!”

&ep;&ep;走得慢的便有几个叫土兵棚扒了,拿绳索缚了,押在一旁。

&ep;&ep;王二抱着师勇入了林子,眼见土兵要赶来,王二转到一株大树下,放下师勇,低低道:“上树!”

&ep;&ep;师勇蹭蹭爬上树,身子藏在枝干绿叶下,只待王二亦上树,却见他转出树后,还便往林深处奔去。行得几丈外,方才转入另一株树后。

&ep;&ep;那都头却令土兵休追,将绑缚了数人推在地上跪下,师勇偷眼看时,只见朝东连那几个大伯跪在前排,六福亦跪在人众之中,心下又悔又愧。

&ep;&ep;第20章师勇(4)

&ep;&ep;都头令下,土兵便拔刀架于众人颈上,那都头朝林中喊话道:“贼人王二听话,倘不交出反贼李顺,便叫这几个喽啰身首异处。”

&ep;&ep;师勇暗吃一惊。这与李顺哥哥又有何干?

&ep;&ep;王二藏在树后,却不则声。

&ep;&ep;六福挺胸往林中喊道:“王二哥哥,你且出来与都头说个分晓,俺们非是贼人,乃是遭了灾方来此避难。”

&ep;&ep;那都头横眉一竖,挥起马鞭便朝六福一鞭,叫道:“你这厮却来这里罗唣,不曾问得你!”那鞭抽在六福背上,破葛衣上登时裂开一道长口,血往外渗开。

&ep;&ep;那都头喊话道:“大胆贼人王二,你共马三拒不缴租,击杀家主一家二十口,不知竟逃到此间藏匿,聚寨扰民,杀人放火;更有甚者,竟私自藏匿谋反要犯李顺!你犯下桩桩死罪,还不速来出首!”

&ep;&ep;六福见王二匿在林中,只不做声,那都头言来又句句诽谤,无一是真,只恐他不分青红皂白便拿他们抵罪,只得道:“都头明鉴,俺们与此事全无干系??”还未说完,那都头一个眼色,架刀于六福颈上的土兵一抬手,六福尚不及呜呼,右颈血似泉涌,脖子一歪,倒在一旁,只有入气,无了出气,抽搐几下,便全无动静。

&ep;&ep;被缚众人乱作一团,哭爹喊娘。那几个土兵刀到颈前,众人便不敢则声。

&ep;&ep;师勇见得六福见杀,那血流了一地,返着白花花日头,缓缓渗入土中,染成暗褐,不由手脚一软,瘫在树枝上。

&ep;&ep;那都头喊道:“林内王二听话,速速出首,交出反贼李顺,或可饶你死罪,不然,这几个喽啰一个活不成!”

&ep;&ep;王二此时却在树后喊话道:“都头明鉴,小人乃定城县外淮水边王庄渔民王二,不曾在谁庄上作长工短工,且平生不识得甚马三,何来谋害一说?小人们聚在此处,实乃无以为生,来此避难,并不曾扰民侵客,此话问得山民便知。此处确有一人李顺,此人才年方弱冠,发水前不曾出过庄十里,怎是反贼?”

&ep;&ep;那都头打手势叫十个土兵潜过去那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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