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司露如此想着,心中暗下决定。

&ep;&ep;迟则生变,择日不如撞日。

&ep;&ep;不如,就明日晚上,离宫出逃。

&ep;&ep;*

&ep;&ep;是夜,王殿之中,灯火葳蕤。

&ep;&ep;寝殿之内,呼延约卓半靠在床上,透过半开的窗棂看着湛蓝如洗的夜幕,时不时有夜莺飞掠而过,发出一声两声的啼鸣。

&ep;&ep;回忆年轻时的种种,呼延约卓的目光变得悠远绵长,他十六岁继承王位,年纪轻轻就成了北戎的王,数十年来驰骋草原,东征西战,威名远播,宛如草原上勇猛的雄狮,所到之处,人人望而生畏,俯首称臣。

&ep;&ep;可苍老便像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毒药,让他丧失气力,失去斗志,甚至到了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ep;&ep;呼延约卓躺在床上,轻轻阖目。

&ep;&ep;任凭过往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完完整整回放了一遍。

&ep;&ep;最后,他睁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ep;&ep;那些光辉的日子,就像过眼云烟,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ep;&ep;从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可执掌他人生死,可如今,垂暮重病,缠绵病榻,命由天定,再也掌控不了命运了。

&ep;&ep;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遍全身。

&ep;&ep;好在,密信已经派人传去托塔部落了,再过几日,二王子回来,他也可以交代身后事了。

&ep;&ep;他的一生,便就此尘埃落定吧。

&ep;&ep;窗棂半开,冰凉的夜风灌进屋子,吸着冷气的呼延约卓猛烈地咳嗽起来。

&ep;&ep;“咳咳咳……”

&ep;&ep;烛火下,他掌心赫然溢出骇然的鲜血。

&ep;&ep;“巫医……巫医……”

&ep;&ep;他唤了半天,却久久不见人来,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却见门扇被人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ep;&ep;铎铎皮靴声中,来人身躯高大,眼神幽暗,手中端着药汤,朝他走近。

&ep;&ep;“父汗,巫医不在,儿子来给您喂药。”

&ep;&ep;竟是呼延海莫。

&ep;&ep;他怎么进来的?

&ep;&ep;“怎么是你?”呼延约卓面露不悦,“巫医呢?”

&ep;&ep;呼延海逻没回来前,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儿子近他的身,看到他的孱弱。

&ep;&ep;他也对此下了禁令,可呼延海莫是怎么进来的?

&ep;&ep;“自然是正大光明地进来。”

&ep;&ep;呼延海莫含笑朝他靠近,皮靴在地上踏出踢踏声,在夜深人静时格外清晰,一种不安油然而生。

&ep;&ep;“守卫呢?大祭祀和巫医呢?”

&ep;&ep;呼延约卓警惕起来。

&ep;&ep;呼延海莫笑道:“守卫已被我控制了,至于巫医和大祭司,已经弃暗投明了。”

&ep;&ep;呼延约卓感到了危险,颤抖着唇角,瞪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ep;&ep;“自然是——”呼延海莫拖长了尾音,漫不经心道:

&ep;&ep;“取代你,当北戎的王。”

&ep;&ep;呼延约卓目眦欲裂,攥紧了拳头,怒视着他,几乎从牙关里迸出的几字。

&ep;&ep;“你要篡位?!”

&ep;&ep;“是又如何?”呼延海莫将手中瓷碗递到他面前,汤药的气味他很熟悉,是呼延海逻每日都会派人送来的补药,因为宠信这个儿子,他从不疑有他。

&ep;&ep;可眼下,他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ep;&ep;呼延海莫慢悠悠道:“想你早死当王的,可不只我一个。”

&ep;&ep;呼延约卓如遭雷劈,一把将药碗掀翻在地,“你说什么?”

&ep;&ep;哐当——

&ep;&ep;瓷碗碎在地上,碎片飞溅。

&ep;&ep;呼延海莫拍拍手叹道:“可惜了,这可是您最宠爱的海逻,亲自命人配制的药,无甚毒性,却能让您的身子在不知不觉间一日日地垮下去,如此,他也好早日登上王位。”

&ep;&ep;“逆子!”

&ep;&ep;呼延约卓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他气红了眼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怒急攻心下,竟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ep;&ep;鲜血喷溅,将帐幔、锦被染得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ep;&ep;呼延海莫却浑不在意,好似面前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宿仇。

&ep;&ep;他轻轻道:“父汗别气,我已替你报仇了,黄泉路上,他已早早在等您了。”

&ep;&ep;“你、你……”

&ep;&ep;听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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