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死士便迅速退去，四散而逃，连地上的尸首都抬了去。
&ep;&ep;他远远望了一眼那火光，也迅速隐没在了夜色中。
&ep;&ep;只余下春雷阵阵。
&ep;&ep;与紧接着而来的，第一场春雨。
&ep;&ep;+
&ep;&ep;回到万安寺时已是四更。
&ep;&ep;雨声缠绵，冲去了他留下的血痕足迹，他路上又换了一双新靴，踏进庙里时，没留下丁点痕迹。
&ep;&ep;寺里守夜的沙弥已困得睡去，唯有左右金刚怒目，看他既恨又愤。
&ep;&ep;穿过这一间，是金身佛陀、彩绘菩萨，个个慈悲，尊尊端庄，烛光灿灿、金碧辉煌。
&ep;&ep;他孤身一人、浑浑噩噩，提着血染过的枪，一步一步自这些死胎泥像侧行过。
&ep;&ep;无尽遥远处有一声一声的木鱼声响，似乎有僧人喃喃念着细不可闻的往生咒。
&ep;&ep;渐渐如鬼魂般窃窃私语、如春雷般声声震耳。
&ep;&ep;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ep;&ep;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ep;&ep;一遍复一遍。
&ep;&ep;一遍复一遍。
&ep;&ep;细细密密，钻进他的耳朵眼儿，钻进他的心尖儿，钻进那走马灯一般昏黄暗淡的往事里。
&ep;&ep;鬼使神差一般，他最终却立在了沈鸢的门前。
&ep;&ep;夜雨绵绵，只有这静室的门窗亮着。
&ep;&ep;那小病秧子又在熬夜温书，少年纤瘦的身影，被烛光投在纸窗。
&ep;&ep;他背倚在门板上，
&ep;&ep;仿佛被那烛光烧得滚烫。
&ep;&ep;屋里的人仿佛听见了动静，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
&ep;&ep;那小病秧子提着灯走到门前，轻声问：“谁？”
&ep;&ep;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只有一呼一吸的声音，在雨中消弭。
&ep;&ep;这淅淅沥沥的雨，润了他干涸的唇，濡湿了他枪尖上干涸的血迹，也为他的黑衣染上了挥之不去的红。
&ep;&ep;沈鸢又问了一次：“谁在外面？”
&ep;&ep;他仍是没说话。
&ep;&ep;木鱼声。咒声。雨声。
&ep;&ep;他想从这温暖的门前离开。
&ep;&ep;屋里人沉默了一会儿，却半晌吐出两个字来：“卫瓒。”
&ep;&ep;“是你吗？”’
&ep;&ep;一刹那，万籁俱寂。
&ep;&ep;再无声响。
&ep;&ep;“别开门。”
&ep;&ep;他倚着门，仰面捂住自己的眼睛。
&ep;&ep;血红模糊了眼前的色彩。
&ep;&ep;他却放柔了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声说：“……沈鸢，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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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作者有话要说：
&ep;&ep;注：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ep;&ep;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ep;&ep;——《往生咒》
&ep;&ep;第14章
&ep;&ep;这春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卫瓒合眼不过两个时辰，便听得远处隐隐有人声吵嚷，似乎是寺里来了什么人，这才抓着头发翻身而起。
&ep;&ep;推开门，外头天色蓝蒙蒙的。
&ep;&ep;好巧不巧，隔壁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ep;&ep;他拿眼去瞧，沈鸢似乎也是睡眼惺忪，如墨的发松松束了一道，披了一件素面的袄，自门口张望。
&ep;&ep;这一瞧，便跟他撞了个脸对脸。
&ep;&ep;他有些想起昨夜的事来了，下意识盯着沈鸢瞧，连自己也不知道，想从沈鸢的神色里读出什么来。
&ep;&ep;只是沈鸢没有开口。
&ep;&ep;晨雾潮湿里，外头有侍卫报：“似乎是官兵的人，办事来了。”
&ep;&ep;他笑说：“天还没亮呢，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ep;&ep;沈鸢立在那看了他半晌，意味不明道：“他们一会儿要过来问话，我等等他们。”
&ep;&ep;不过一会儿，便有步履声匆匆，几个官兵并小沙弥走了过来，为首的果真是一位年轻的统领。
&ep;&ep;兴许是早就听闻了这院儿里头住了靖安侯府的人，便谨慎了许多，见了卫瓒，便先露了个笑脸，一拱手道：“小侯爷，沈公子。”
&ep;&ep;他笑问：“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ep;&ep;那统领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说：“正是，昨个儿先是府尹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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