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姬家桐与陈香凤一旦聊开了便当真是倾盖如故,有说不完的话题,更彼此心意相通,许多话不必说完,对方便心领神会,并且热烈回应。一时之间,笑语绕樑,暖意盈楣,这间陋室便如同人间天堂。他们只叹相处时光苦短,恨不得就这般光景过个天长地久。等到姬家桐完全康復之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心中泛起了此生再也离不开对方的感觉。

&ep;&ep;姬家桐完全康復的第二天,也是寒假的最后一天,他们相偕出游。他们骑车到了海边,再爬上一座断崖,崖顶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芬芳的绿草中散佈了些美丽的酢浆草花,他们就在早春温煦的阳光之中,以青山蓝天为幕,以黄花绿茵为蓆,临风静坐,观海听涛。

&ep;&ep;此时此地一片恬适祥和,使人由然而生丰足自在的喜悦。他们难得地很少说话,只是将自己融入这片自然,彷彿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这双儷人,以及週遭的香花碧草、海风涛声。一霎时莽莽红尘中的熙熙攘攘、恩恩怨怨,俱皆化做云淡风清。

&ep;&ep;姬家桐微笑着看着陈香凤,轻轻的打破了寧静,说道:「小凤儿,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呢!」。

&ep;&ep;陈香凤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神情,道:「大个儿,我等着呢!」。

&ep;&ep;姬家桐目光转向海天之际,缓缓的说:「民国元年六月二十二日,我在南京出生。那时我家是开中药铺的…」。

&ep;&ep;陈香凤静静的听完了他的故事,她并不太意外,因为她已猜到他必然有痛心的往事。但是她仍然十分震惊,因为那样的凄惨已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想像的程度。她的心头无限酸楚又充满悲悯,久久不能自已。她无法说些什么,只能双手抓着他的臂膀,默默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ep;&ep;沉默良久之后,姬家桐收回了思绪,拍拍陈香凤还掛在他臂膀上的双手,说道:「那你呢?你有什么还没自我介绍的吗?」。

&ep;&ep;陈香凤说:「没,我就那么一点事,早都介绍光了。」,沉吟一会儿,又说:「不过…还有…」,却是欲言又止。

&ep;&ep;姬家桐接着笑笑的说:「不过…还有…如果那天你回家说有个老姬,你妈妈就会昏倒一百次,你爸爸就会跳起十丈高囉!」。

&ep;&ep;陈香凤红着脸说:「喂!你想到那儿去了!我干嘛跟他们说有个老姬!」,她说是这么说,神色却难掩心中的忧虑。

&ep;&ep;姬家桐明白她的心情,柔声安慰道:「小凤儿,别担心。」。

&ep;&ep;「谁担心了!」,陈香凤低着头说,声音细的像蚊子一样。

&ep;&ep;姬家桐转过身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相信我,我办得到!」。这几个字的声音虽轻,但一个字一个字地鏗鏘有力,透露出无比的决心与信心。

&ep;&ep;她懂得他所说“办得到”的意思,就是让她的父母接受他。他们心知肚明,若不能得到陈香凤父母的祝福,他俩是无法幸福地终生相守的。

&ep;&ep;陈香凤抬起头望着姬家桐,只见他器宇轩昂、顾盼生雄,竟然显现出一种气吞河岳、睥睨天下的威风。她看得呆了,顿时对他生出无比的信心,心中毫不怀疑他能解决任何困难,就算是世界要靠他来拯救,她也丝毫不会讶异。

&ep;&ep;她如痴如醉地点点头,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ep;&ep;姬家桐爱慕地注视着她,她不但明眸皓齿,容顏秀丽,更且因为她的善良与智慧,使她美的像一幅意境高远的画,美的像一首晶莹雋永的诗。

&ep;&ep;他忘情地牵起她的双手。

&ep;&ep;陈香凤并没有羞涩踟躕,相反地,她感到难以言喻的安适自在,就彷彿她这双手生来就是要被他牵的,他那双温暖的大手就是她的手该放的地方,事情理所当然地本该如此。

&ep;&ep;一霎时四目交投,两双眼神说不尽的缱绻缠绵,他们心里再无半点疑惑,从此无怨无悔。

&ep;&ep;姬家桐暂且放下了万缕柔情,伤感地说:「我必须离开这儿,去台北待一阵子,然后还得去美国,这一去恐怕得要好多年。」。

&ep;&ep;陈香凤能够理解,台东;甚至台湾,都不是他能一展本领的地方,于是说道:「既然要好多年,那就别耽搁,早去早回。」。

&ep;&ep;姬家桐振作起精神,道:「嗯,那我明天走,到了台北就给你写信。」。

&ep;&ep;这两个人的心性与智慧都属超凡绝俗之流,心中纵使有万般不捨,但如果必须去做什么,就能够剑及履及,忍得一时,图个千秋。

&ep;&ep;姬家桐似乎还有点什么不安,囁嚅地问道:「我…有多少时间?」。

&ep;&ep;陈香凤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用一种可以把人融化的声音说:「傻大个儿,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ep;&ep;……

&ep;&ep;校长的祷告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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