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次宋朝传国玉璽的出土颇有点意思,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ep;&ep;不久前澳门南湾外海海底发现大批古代沉船残骸,经专家鑑定那是宋代船舶。新闻见报后,吸引了一家美国的寻宝公司前来赌一赌运气,他们向澳门当局买下了打捞权,就下海大捞特捞起来。中国政府知道了虽然很气愤,但除了严正抗议之外也别无他法,因为这儿是算是葡萄牙的领海。

&ep;&ep;打捞开始没多久,寻宝公司就发现他们手气很背,原来这些沉船并不是商船,里头没有值钱的银锭瓷器,它们都是战船,只有大量腐朽的刀枪剑戟。就在寻宝公司正打算认赔收手的时候,就很意外地捞到了这枚玉印。

&ep;&ep;在打捞队的随队中国古物鑑定顾问细瞧之下,发现这枚玉印温润光泽,正视洁白,侧视翠碧,方圆四寸,一角镶金,纽交五龙,印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篆字,侧边还刻着「魏所受汉传国璽」一行小字。

&ep;&ep;这让顾问震惊到无以復加,呆坐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向老闆详细解释了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发现。末了,他补上一句:「如果这是真的话,对中国人而言,它的价值抵得上一百艘西班牙运宝船!」。

&ep;&ep;不过拍卖公司的态度就要审慎的多了,苏富比与佳士得两家拍卖公司各自找了一批专家学者来鑑定,而鑑定的结论是一致的:这是传国玉璽,但却是宋朝仿製的。说“仿製”是好听,其实就是“偽製”,是宰相蔡京等一干大臣为了拍宋哲宗的马屁所偽造的。

&ep;&ep;专家们认为,当年厓门海战(註一)宋军覆灭,南宋灭亡,陆秀夫抱着宋哀宗赵昺投海殉国,那对君臣跳海时带上了这枚玉璽。可是玉璽还有那一大堆沉没的战船怎么从厓门跑到澳门来了?这很容易解释,从厓门到澳门南湾的水路距离只有八十多公里,阴峪河(註二)入海的河水将沉船往南推,沉船出了海之后又被南海暖流向东北送,碰上了澳门岛就搁浅在南湾的海底。

&ep;&ep;其实即使如此,也不能排除它并非蔡京偽造,而真的就是秦始皇那枚传国玉璽的可能。但由于找不到证据能够支持这种可能性,所以没有一个专家学者敢为此背书,不如说这方玉印是宋代之物那就保险得多了。

&ep;&ep;因此拍卖公司只能依据专家意见,在“传国玉璽”前头加上了“宋朝”两个字。

&ep;&ep;寻宝公司的老闆虽然颇为失望,但想想宋朝的玉璽也很值钱,虽然不值一百艘西班牙运宝船,但只要能值个一艘也很有赚头了。因此之故,寻宝公司就以底价一百万英镑将这枚玉印交由苏富比公司去拍卖了。

&ep;&ep;由于姬家桐夫妇是苏富比拍卖公司的超级老主顾,所以苏富比不但力邀他们来参加拍卖会,而且还在拍卖会前安排他们单独贴近鑑赏这件宝物。从观赏室出来后,陈香凤郑重的对姬家桐说道:「我买定了!那可不是什么宋朝仿製品,它就是传国玉璽!」。

&ep;&ep;姬家桐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ep;&ep;陈香凤笑道:「我不是“看”出来的,是“感觉”出来的。」。

&ep;&ep;那天到拍卖会场的以华人居多,他们是一些来自香港、东南亚、美国的华人富豪,这很自然,传国玉璽对炎黄子孙的特殊意义是洋人所难以理解的。这些同胞们都很热心地出价竞标,喊价一路扶摇直上,远远超出了拍卖公司的预期。不过当出价喊到惊人的三百万镑时,现场就沉寂了下来,竞争者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陈香凤,另一个是位华人老者,他姓钱,是个知名的古董商,姬家桐夫妇也向他买过东西。

&ep;&ep;钱老闆似乎是想节省力气,一举获胜,就直接喊了个震慑价:「五百万镑!」。

&ep;&ep;在一片惊呼议论声中,拍卖官说道:「钱先生出价五百万镑,还有更高的出价吗?」,语音方落,就立刻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一千万镑!」,这是陈香凤,看来她比钱老闆还更想速战速决。

&ep;&ep;即使这时是一个艺品价格爆发式飆涨的年代,但最新的艺品拍卖世界纪录也不过卖了三百万镑,那是威廉?特纳的《茱丽叶与她的护士》,而在此之前的世界纪录则是以两百五十万镑卖出的梵谷的《诗人花园》。而一千万英镑!这可是个大跃进式的新纪录,恐怕能维持许多年不被打破了。事实上,这项记录在七年后才被打破,那是梵谷的《向日葵》,卖了两千四百七十五万镑。

&ep;&ep;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连拍卖官都傻了足足半分鐘,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唸完了照章该唸的话,结束了拍卖。

&ep;&ep;这时钱老闆走了过来,和姬家桐夫妇打招呼。略略寒暄后,钱老闆深深地盯着陈香凤,说道:「很惭愧,到今天才知道,夫人的眼力比我以前所估计的更高。嗯,我家里有一样东西,以前没有拿给贤伉儷看过,不知可否让我补救错误,安排个时间,让我带着那东西去府上拜访,请两位鑑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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