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应景月的话,让应景明忽然想起,在两年前,她曾对阮序秋有过一面之缘的好感。

&ep;&ep;那天,学校正在办运动会,她刚入职不久,加上社恐,本想在办公室躲清静,但基于想要新人快速融入的心理,路过的主任亲自领着她下楼,一面给她介绍学校种种,一面来到操场观看比赛,遇见的老师也都一一介绍她认识。

&ep;&ep;就这样,她闲逛似的来到阮序秋面前。

&ep;&ep;她记得很清楚,阮序秋穿了一身运动套装,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干练的高马尾,165左右的个子,埋在学生堆里声嘶力竭地冲着赛道呐喊加油、忘我地挥洒热情的模样,热血到与青春正好的学生站在一起,也没有丝毫违和,更没有平日严厉的影子,目之所及,只有赛道上徐徐跑来的学生。

&ep;&ep;时下正在比的是初三的三千米,已经到了最后两圈,选手大多体力不支,只剩最后三位还在苦苦坚持,其中一位便是阮序秋班里的学生。

&ep;&ep;主任说阮序秋带的是初三的重点班,原本不应该参加这届运动会,这次比赛是她竭力努力争取来的,所以她应援得十分卖力,甚至跟着学生一起跑,只为让学生留下初中最后的美好时光。

&ep;&ep;主任说:“阮老师是我当年的学生。也是初三的时候,女子三千米没人报,她就硬着头皮上了,结果拼命跑下来,人差点进医院。”

&ep;&ep;“她从小就这样,干什么都竭尽全力。”一向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

&ep;&ep;当下应景明并没有多说,只是听着,看着,然后莫名感到恍惚。

&ep;&ep;自15岁以来,应景明便不曾为任何事情付诸汗水。她麻木地活着,感觉一切都没意思。但是阮序秋的那份热情却点燃了她心底的一些东西。

&ep;&ep;后来,她试着与她做朋友,也试着做出改变。

&ep;&ep;她付出了15岁以来最大的积极,甚至主动去看了心理医生。然而好景不长,兴许也是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缘故,半个月后,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阮序秋对她工作上的指责、批评与挑刺接踵而来。

&ep;&ep;她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对她仅限的好感也在各种摩擦下,只剩了相看两相厌,时间一长,渐渐便淡忘了当初的惊鸿一瞥。事到如今……

&ep;&ep;回想昨晚的交心,她想,事到如今,或许她们终于可以结束这种针锋相对的状态了。

&ep;&ep;时刻跟一个人保持这种战斗状态是很累的,她们又是邻居,没办法好好相处的话,生活好比是煎熬。

&ep;&ep;如此想着,周一早课一结束,应景明在冲咖啡之余,鼓起勇气问她:“阮老师,喝咖啡么?”

&ep;&ep;“不麻烦了,茶叶里面也有咖啡因,我比较习惯喝茶提神。”阮序秋头也不抬地拒绝,手中疾书不停。

&ep;&ep;廖国栋不阴不阳地道:“阮老师一个语文老师,竟然还知道茶叶里有咖啡因。”

&ep;&ep;“您不是语文老师,不也会个话中带刺么?”阮序秋淡淡然,依旧不抬头。

&ep;&ep;应景明被她的火力全开弄得噎住。

&ep;&ep;“你、”

&ep;&ep;“应老师,我要一杯咖啡,”林绪之举手,“哎呀廖老师,人家阮老师一个姑娘,被你那个好朋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多难堪啊,您这个前辈好歹也体谅体谅。”

&ep;&ep;“这里咖啡+1,”历史老师也举手,“阮老师也消消气,毕竟廖老师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

&ep;&ep;廖国栋悻悻止住了,阮序秋却不说话。

&ep;&ep;周五晚上的事闹得人尽皆是,阮序秋那一巴掌下去,把该有的体面都打没了。郑xx与廖国栋交好,指不定怎么编排她的,因此廖国栋对她心存不满也不奇怪,但好歹没把这事搬到台面上说,可看阮序秋的态度,明显打算撕破脸皮了。

&ep;&ep;应景明端着热咖啡回到座位,“你们自己泡。”

&ep;&ep;路过阮序秋位置的时候,驻足看了她一会儿。但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此时她专注得连个心理活动都没有。

&ep;&ep;咖啡的香气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闲聊间,有人说到昨晚群里关于周主任车祸住院的通知。各种小道消息递了一圈后,林绪之问:“周主任不在的话,是不是得找个老师代班教导主任?”

&ep;&ep;“肯定是从老资历的老师里选,我们年级的话,非廖老师莫属。”历史老师道,“但是这个活儿吃力不讨好,真正有资历的老师又不见得稀罕这个机会。”

&ep;&ep;“至少能看出学校对下一任教导主任的人选,”应景明随口一说,“周主任快要退休了吧。”

&ep;&ep;言罢,廖国栋握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下一口,正色道:“这个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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