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意儿为何物时,严怀朗竟已替她打点好了。

&ep;&ep;她上辈子活得乏善可陈,除了木蝴蝶之外没什么朋友,只在公子发财的话本子中见过那些肝胆相照、可托生死的情义。此刻她忽然很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义薄云天”。

&ep;&ep;原来两个人之间没有血脉亲缘、没有一同长大的情分,也是可以如此赤忱以待的。

&ep;&ep;月佼揉了揉有些发烫的眼眶,“可是、可是听纪向真的意思,这个……是很难办的……”说好不给他添麻烦的啊,她真没用。

&ep;&ep;“我又不是他,没什么难办的。”她那明显大为感动的神情让严怀朗心中无比受用,唇角忍不住微扬。

&ep;&ep;“这样,会给你惹麻烦吗?”月佼有些担心。

&ep;&ep;严怀朗温声安抚道:“你虽是江湖人,可你手上没有人命,也从未作奸犯科,能有什么麻烦?”

&ep;&ep;虽说他手下那些没用的家伙追踪她一年也没追上正影,可她做过什么,他们倒也查得详尽。若对她的品行无十足把握,他也不会贸然向她亮明自己身份,更别说带她一起走了。

&ep;&ep;但身份户籍这事也并非真如他口中那么轻巧。他此举毕竟有些不合规矩,若是有心人以此为由头向陛下参他一本,罚俸挨训是少不了的。不过他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些。

&ep;&ep;月佼羞愧道:“我眼下什么也没有……到底是占了你的便宜了。”

&ep;&ep;“说得跟你没占过我便宜似的。”严怀朗一时没忍住,低声脱口而出。

&ep;&ep;客堂中只有他们二人在,两人坐得又只隔了一个火盆,月佼听清他在说什么之后,赧然地挠了挠头,讷讷道,“也是,我蹭了你的马车,又沾着你的光才住进官驿……”

&ep;&ep;“谁在跟你计较这些,”严怀朗高深莫测地瞥了她一眼,“去年在红云谷的林子里,仿佛有人趁机摸过我的手,也不知是谁干的。”

&ep;&ep;经他这一提醒,月佼那时灵时不灵的脑子终于记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邪恶之举。

&ep;&ep;她的脸“腾”地红了个彻底,被烫着似地跳了起来,慌张摆手:“一定是瘴气毒的幻象!不是我!我没有!我……”

&ep;&ep;见他一副“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月佼立刻泄了气似地垂下头,面红耳赤地改口承认了:“好吧,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对不住。”那时也没料将来会再遇到这个人,两人还成了朋友,真是失策。

&ep;&ep;严怀朗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既你自己都承认了,那你说说这恩怨该怎么算吧。”

&ep;&ep;羞愧到抬不起头来的月佼屈起右手食指,以指节抵住下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唇冥思苦想。

&ep;&ep;严怀朗好整以暇地环臂靠在椅背上,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ep;&ep;火盆中时不时爆出一声哔剥轻响,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对而坐,却并无尴尬生疏之感。

&ep;&ep;半晌后,月佼瑟缩着脖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觑着他:“要不,我让你摸回来?”说着,颤巍巍伸出自己的手。

&ep;&ep;严怀朗真是十分好奇,红云谷的人到底是怎么教小孩儿的。究竟是哪位高人,将这个看着挺机灵的姑娘教得如此……乱七八糟。

&ep;&ep;就在他准备严正告诫她“今后绝对不能再一时兴起就随意摸别的男子小手”时,她却又像想起什么似地,飞快将那颤巍巍的手缩了回去。

&ep;&ep;小脸仍是通红,却无端挺起了胸膛,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那、那我给你喂药吃的时候,你还、还咬了我手指一口呢。扯平了!”

&ep;&ep;严怀朗仿佛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我那叫咬吗?只是不小心……”话说一半,他顿感自己脸上烫得吓人,说不下去了。

&ep;&ep;方才他脑子里居然忽然冒出“是时候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咬一口’”的想法!

&ep;&ep;这姑娘真的有毒,带得他也满脑子乱七八糟了。

&ep;&ep;“反正林子里的事扯平了。”月佼红着脸嘟囔完,一副“我已经决定要死不认账,随你怎么说”的赖皮样。

&ep;&ep;严怀朗抬手揉了揉额心,强令自己不要再被她那乱七八糟的思绪带着跑。“你昨夜说,不能再回红云谷,究竟是怎么回事?”

&ep;&ep;昨夜她那副忍痛又难过的模样让他没忍心追问;今日上午在马车里,因纪向真在旁边,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先前又到邺城府衙办事,回来就见她与纪向真玩得没心没肺。

&ep;&ep;待他收拾好纪向真后,一问才知这家伙竟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偷偷溜出去闲逛了。

&ep;&ep;“哦,有人要杀我,所以不能回去了,”月佼语气稀松平常,甚至还笑了笑,“况且,我本来就想进京读书的。祖父在世时,一直希望我走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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