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会儿村子里大部分村民都去田间地头干活儿了,剩下的都是家里脱不开身的妇人或是年迈老人,像二狗子这样身强力壮赖在家里的很少,所以,林锦瑟的恶名一时半会儿还传扬不出去。

&ep;&ep;林有财家比较富裕,不但有院墙,还有木制的院门,敞开着,能看见院里几只悠然踱步的母鸡。

&ep;&ep;“花大娘在家不?俺娘来了。”小石头直接进了院子高声喊,锦瑟不好意思直闯,候在院门外。

&ep;&ep;林有财的老婆大概闺名叫什么花,或者长得水灵像一朵花,才有了“花大娘”这样别致的称号。

&ep;&ep;林锦瑟的胡乱猜想马上被颠覆了,扎着围裙提着个木桶从后院转出来的花大娘,身高体壮剽悍的很,身上自带一股子……猪粪味儿,人家刚才在后院喂猪。

&ep;&ep;土豪啊这是,靠山村除了场院那边猪粪味儿牛粪味十里飘香,就林有财家具备同样味道。

&ep;&ep;家家户户勉强能把人喂活,有余力喂猪的,少。

&ep;&ep;“是石头啊?”花大娘声音也浑厚高亢,自带高音喇叭,“你娘来了?哎呦你是林知青吧?快进来进来坐。”

&ep;&ep;真热情,林锦瑟也腼腆的笑起来,小心的绕过地面上的“炸弹”,味道嘛,习惯就好喽,自己身上睡衣褂的味儿也不遑多让。

&ep;&ep;结果,被热情的迎进了屋,味道更刺鼻子了,旁侧一铺大炕上倚靠着个老太太,一条看不出本色的被单搭到脖颈处,鸡皮鹤发眼珠子深陷,十根手指头倒还算灵活,正自己努力挽着稀疏的发髻。

&ep;&ep;怪不得花大娘要留在家里。

&ep;&ep;“花儿,来的谁啊?”苍老的声音,和一双明明看过来又什么都看不到的浑浊眼睛。

&ep;&ep;“娘,是小石头的娘来了,头一遭来咱家呢,你没听见过,可水灵的闺女呢。”

&ep;&ep;花大娘的高音放轻了,又转向锦瑟介绍:“这是俺老婆婆,年纪大了,腰腿不好,眼睛也不好使,只能在炕上。”

&ep;&ep;小石头很开心的凑到了炕边儿,仰着脸招呼:“八奶奶,我有娘了。”

&ep;&ep;锦瑟有点犹豫:“我是该称呼‘大娘’对吧?大娘你好,我叫林锦瑟,现在是小石头的娘。”

&ep;&ep;庄户人家一辈子能生一堆孩子,最大的那个跟最小的那个能差出一辈人,这样一辈一辈差出来,完全不能根据外貌年龄判定称呼。

&ep;&ep;老人家的眉眼间带上了笑,摸索着伸手去抚摸小石头的脑袋,仰着脸说:“好好,俺们小石头有娘疼了。花儿啊,去拿你妹妹上次送来的糖糕,给小石头的娘尝尝,也给小石头甜甜嘴。”

&ep;&ep;“不不不,我们来本就是麻烦您们的。”锦瑟红着脸连连摆手,赶紧从竹篓子里往外拿烙饼,拽住了真要去开木柜的花大娘,“花嫂子,这个给大娘吃,我想借您家的剪刀用用,我做一件合适的褂子换洗换洗。”

&ep;&ep;可是,她根本抵不过婆媳两个的热情,花嫂子身高体壮,锦瑟吊在了她的手臂上,都没能阻止木柜子被打开,一个瘪了多半个的牛皮纸点心包被打开了,锦瑟母子两个的手里都被塞了一块儿糖糕,油汪汪长方块,最上面三个切口,还沾着几粒白芝麻。

&ep;&ep;“蜜三刀”,传统点心,确实好吃。

&ep;&ep;锦瑟被感动的不行,即便花嫂子刚喂完猪没洗手,即便屋里味道难闻。

&ep;&ep;“咱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虚礼,你给俺家的饼俺收着了,俺给你的糖糕也得收。”花嫂子的嗓门又高了点儿,把烙饼递到老人手里,自己又去找剪刀,“石头娘啊,你自己个儿会做衣裳不?俺这会儿没活儿,俺教给你。”

&ep;&ep;这可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锦瑟一叠声应着,把“蜜三刀”点心塞到石头手里。自己取出竹篓里放着的布料,和半卷粗棉线一根大号针。

&ep;&ep;“噗,”花嫂子喷笑,“石头娘,你就用这种针线缝衣裳?”

&ep;&ep;林锦瑟只觉得脸蛋蹿火,讷讷解释:“这不是……帮着生产队记账,需要缝账本,支书就给我拿了这个。”

&ep;&ep;花嫂子仗义,继续笑着从炕头取过来一个针线筐,里面剪刀顶针针线应有尽有,还放着几张鞋样子。

&ep;&ep;“大针是缝鞋底子用的,你做夏天的褂子可用不上,喏,拿俺家的针线使去。”

&ep;&ep;“那……等我进城买了,再还给您。”

&ep;&ep;锦瑟知道这年头谁家都不算富裕,没看见花嫂子的针线筐还是报纸混着破布条一层层糊起来的吗?跟炕尾立放着的纳鞋底袼褙厚薄花样差不多。

&ep;&ep;她此刻还暗暗叮嘱自己,等攒够了劳动值,回到2018后,一定给花嫂子带回更多更好的谢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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