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然而霍皖衣并不在乎这是否真心亦或假意,他要的只是荀氏在面对他时的态度——以此来推断那张递出去的帖子里写了什么,再以此揣测新帝的心意。

&ep;&ep;但霍皖衣面上做得很好,他动容道:“荀家主如此忠心,霍某实在惭愧。”

&ep;&ep;荀子元亦来察观他的神情。

&ep;&ep;只是霍皖衣并非以往的任何一类人,他即是他自己。

&ep;&ep;荀子元自没能看出霍皖衣究竟是真的动容,还是假意客气——这让人不得不提起戒备来谨慎应对:“霍大人言重了,论忠君、论尽心,荀氏尚需向各大人学习,霍大人如此说,才是真让我等不胜惶恐。”

&ep;&ep;霍皖衣顿了顿,笑道:“那便不与家主说场面话了。”

&ep;&ep;他吹开一片漂浮水面的茶叶,饮了口淡茶,清香留颊,唇齿还香,就连心情也舒缓不少。霍皖衣语声慢慢,轻声发问:“敢问家主,罗志序是何人?”

&ep;&ep;霍皖衣与新帝讲说的话太少,实在难以揣测新帝究竟有什么想法。

&ep;&ep;他知道得太少,了解得不够,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仔细思索,唯有在抵达昶陵后经由新帝的旨意去抽丝剥茧,寻觅新帝七窍玲珑的心里究竟装着什么秘密。

&ep;&ep;——他还是知道得太少。

&ep;&ep;因为经历的事情不够多了。

&ep;&ep;他为先帝做过许多事,可先帝倒下,霍皖衣就成为了一个毫无能力的弃子。

&ep;&ep;新帝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为了把控朝政,改朝易代,又究竟付出怎样的代价?这桩桩件件事,霍皖衣可谓一无所知。

&ep;&ep;他被关入天牢,新帝登基前后是否惊险,动用过何种力量,他无从猜测揣摩。

&ep;&ep;以至于他如今抵达昶陵。

&ep;&ep;却只知道自己要去寻一个名为“罗志序”的人。

&ep;&ep;而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官是民?

&ep;&ep;……他都不知晓。

&ep;&ep;这即是新帝对他的考验。

&ep;&ep;霍皖衣想。

&ep;&ep;他被无数次考验过来,一次又一次向先帝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于是成为了先帝手中最锋利的刀剑。他敢于付出代价,于是先帝也愿分享秘密。

&ep;&ep;但先帝已经死了。

&ep;&ep;霍皖衣从十五岁开始效忠的帝王,以凡人都逃不过的生老病死这一轮回结束了所有。

&ep;&ep;连带着霍皖衣为了权势名利所附赠而出的一切心血。

&ep;&ep;他要从头来过。

&ep;&ep;就要将新帝给出的考验完成得很好。

&ep;&ep;要足够出色,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有把握自己人生的力量。

&ep;&ep;……这样一个道理,霍皖衣在十五岁时就学得极透彻了。

&ep;&ep;荀子元不知道眼前这位“霍大人”心中的千思万想。

&ep;&ep;对于罗志序此人,荀子元只道:“罗志序……是我昶陵城的上一任刺史。”

&ep;&ep;霍皖衣沉吟片晌,道:“既是刺史,便可掌管昶陵一界所有事务,如此可看,这位罗刺史,与荀家必然打过交道。”

&ep;&ep;荀子元敛容道:“不错,罗刺史在任六年,与我荀家自然也有所交流来往,只不过此人性情古怪,行踪诡异,常宿在花街柳巷,鲜有安居府邸之时,我等家风甚严,便不曾有过多往来。”

&ep;&ep;霍皖衣道:“如今罗刺史可还在城中?”

&ep;&ep;荀子元道:“此事不明,罗刺史自卸任以来行踪更难捉摸,若是未走,如今时辰,也该是宿在昶陵城中最大的花楼里……若是霍大人想寻,在下可遣一名家仆打探。”

&ep;&ep;“……只是,”荀子元面带惭愧,“罗刺史未必愿意离开。”

&ep;&ep;霍皖衣一顿。

&ep;&ep;他淡笑:“荀家主所说霍某自然理解,只是霍某亦非孤家寡人……要一探花楼,也该修书一封,先做解释。”

&ep;&ep;语罢,在荀子元惊异的目光中,霍皖衣要来一纸笔墨,挥毫写下一封请罪信,托人投寄去往京城谢相府邸。

&ep;&ep;荀子元立即向侍候在旁的侍女努了努嘴,在侍女追出门后连声赔笑:“原来霍大人与谢相……这……是我等思虑不周了,还望霍大人莫要见怪,予荀氏将功折罪的机会。”

&ep;&ep;霍皖衣讶然道:“荀家主此话何意?霍某自然是通情达理之人,绝非仗势欺人的恶客,只不过我与谢相新婚燕尔,托陛下旨意不得不两地分隔,难免害疾相思。霍某未说荀氏有罪,亦不见怪,荀家主又何必将自己架在火上烤,省得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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