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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郑旦从噩梦里醒来，腿脚抽搐着，室内冷风把他的细胞都吹僵硬/了，像一只掉入陷阱的待宰羔羊。

&ep;&ep;梦里，施暴者戏谑地喊他白少爷，乐此不疲地用酷刑折磨他。先是挑选柔软的腹部，然后蔓延至双臂和双腿—他的皮肤被灼烧撕裂，口腔里只能尝到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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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自从他决定不依靠药物渡过失眠危机，就会跌入这种梦境中。有时他会被流放至一个极端恶劣的环境里，脑袋脖子无法动弹，被什么束具拘着，毒气鞭挞着他的皮肤和血肉；更多的时候，他失去了视觉，被按在水里，或者在接受电击，他能感到无数怪异的触手从虚无处伸出，慢慢渗透进他的肌肉骨骼，狠狠侵入自己。

&ep;&ep;郑旦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试图让意识恢复清明。他不愿意回想，力图将这些奇形怪状的片段掩埋进记忆深处。

&ep;&ep;郑旦下楼的时候，阮沁和科里夫正在厨房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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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早上好，郑先生。”科里夫夸张地扬起手臂，同郑旦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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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科里夫笑了笑，露出一口人工美白牙，“您无需担心，这次听证应该会对我们有利。”

&ep;&ep;也不知是因为佟瓦的强硬手段施压，还是科里夫真有几把刷子，他们替郑海元争取到了一个珍贵的公开听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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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郑旦一梗，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拥挤得像塞满人的拉格朗日港。

&ep;&ep;“如果你需要我，我会第一时间去你身边。”姜特德目光真诚，语气里充满着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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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这场听证会在十二区的法院举行。

&ep;&ep;冰冷的大理石台阶外聚满了人潮，有争相占位的记者和举着标语的不满平民，还有随处可见的led广告飞行器，移动屏幕上轮番滚动着“郑海元案”的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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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怎么样？几点开始？”阮沁忍不住问。

&ep;&ep;“延后一个小时，”科里夫倒是显得气定神闲，“这次三位仲裁员中有两位都来自内地行星。”

&ep;&ep;“你的意思是？”郑旦蹙眉。

&ep;&ep;“地月联盟政府不会放弃郑区长的，毕竟......”科里夫拢拢衣襟，有卖关子的嫌疑。

&ep;&ep;阮沁失了优雅，抓住科里夫的胳膊摇晃，问：“毕竟什么？”

&ep;&ep;“这次郑区长改变主意，愿意举证佟瓦委员长，如果证据一旦被采纳，那么塞德娜星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火星政府本来就在强烈谴责地月联盟官僚腐败，甚至抗议小行星带的冰资源被过度开采，造成资源短缺会引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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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穿过铺着厚重纤维地毯的走廊，三人抵达了一扇透明纳米门前。鱼贯进入，郑旦发现这是一个卵形房间。黑色如草一样的波形地砖，四周的墙壁呈全透明状，众多的、多方位的摄像头隐藏在这些透明墙壁后。

&ep;&ep;三名仲裁官的全息投影栩栩如生，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黑色长桌后。书写器醒目地呈在桌中央，悬浮在空中的3d数字钟计算着时间。

&ep;&ep;他们在观众席入座，没隔一会儿，郑海元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证人席。

&ep;&ep;他穿着并不合身的劣质纤维衬衣，裤子上的褶皱看起来特别落魄。悲伤无神地双眼下方是一大片乌青，一扫以往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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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郑海元坚定地回答没有。

&ep;&ep;检方律师继续问，天眼监控系统清晰地监测到一段音频，显示郑海元自愿提供了会议内容给恐怖组织。郑海元却坚持主张天眼系统侵犯了隐私权，并没有以此作为证据的资质。

&ep;&ep;郑海元首先否认了那段语音是本人传输，并且表明自己根本未被告知天眼系统开启，会时刻监视与会人员。如果他知道政府越界，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反对公民权益受到剥夺。此外，他声张自己不知道密匙，无法进入系统程序，将源文件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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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一直没说话的阮沁终于开口，“阳阳，不要这样。”

&ep;&ep;和自己按耐不住的愤怒相比，阮沁实在太淡定了，郑旦缓缓转头，看向她。

&ep;&ep;“我早该料到这个局面，他回来了，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阮沁的语气很平静，眼底的光也像熄掉了。

&ep;&ep;“他？”郑旦忽然反应过来，抓住阮沁的肩膀摇晃，“妈妈，你说得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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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郑旦惶恐地松手，嘴里嗫喏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