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的纤维网,把往事兜成一团,不管不顾地塞进他脑里,落在他眼前。

&ep;&ep;飞行员控制台上的一个指示器闪着绿光。这是室内唯一的亮光,却又什么都照不亮。郑旦看着它慢慢熄灭又慢慢亮起,如此反复,感到莫名的心安。

&ep;&ep;这道指示光是这艘船的心跳,只要它还跃动着,郑旦就能够找到回家的方向。

&ep;&ep;郑旦解开安全带,飘到船员甲板,飘向自己的休息舱。在经过工程舱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加重了磁力靴的磁性,直接落地,朝聚变核反应堆走去。

&ep;&ep;他一路上都在用手指触摸着舱壁,感受着这艘舰艇的肌理,由阻燃泡沫材料和覆盖在装甲钢壁上的抗剥蚀网组成,冰凉柔软,增加摩擦起到缓冲作用。

&ep;&ep;机修舱里摆着昂贵的工具,就像他跟姜特德第一次见面时那般,齐整如初。

&ep;&ep;漫无目的地逡巡完一圈,郑旦又回到了指挥甲板调出航志。既然睡意全无,那不如来整理整理过期的纪事内容。

&ep;&ep;第一遍粗略浏览并未发觉异常,直到按时间归档时,产生了将近十分钟的内容断层,似乎是被人为删除,并用一个复制内容拙劣地覆盖了。

&ep;&ep;他心一沉,不安的预感陡然从心底冒出。

&ep;&ep;以防万一,郑旦唤醒系统,重新检查一遍,经过两个小时的反复确认。他最终确认了,航志被篡改,时间横跨三天,恰好就是绑架未遂事件前后三天。

&ep;&ep;寒气从脊背蹿到脑门顶,血液似乎被凝固住了,他不敢动弹,只怕稍微的动作都会让他全面崩溃。

&ep;&ep;郑旦死死盯着控制屏幕,系统刚刚恢复了一段被删减的视频

&ep;&ep;——是林奇,在他回到塞德娜星的翌日,偷偷摸摸地登上了蚩尤号,修改了航志。

&ep;&ep;***

&ep;&ep;通信器一遍又一遍地震动起来,可它的主人像是听不到也看不到,似乎并不打算接通。

&ep;&ep;姜特德浑身发冷地靠在床上,目光凝滞。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肩膀微微颤抖着。从脊椎升腾而起的恶寒像一根根生锈的针,刺向他的关节、软弱的血肉,彷佛不戳个稀巴烂誓不罢休。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脆弱的体征数值犹如生命力的倒计时,注射针剂的作用渐渐失效。

&ep;&ep;他抿住唇,躺了好一会儿,通信器的震动急促得令人心烦意乱,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间点催命般着急找他。

&ep;&ep;“怎么了?”姜特德还是妥协地将视讯接了起来。

&ep;&ep;郑旦愁容惨淡的脸出现在全息投影里,看起来并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ep;&ep;“你知道吗?”郑旦声音暗哑,“民用版航志系统是不能被随便篡改的。”

&ep;&ep;姜特德注意到郑旦身后的背景,像是在一个封闭空间,但光线黯淡,只依稀看得出是个驾驶舱。

&ep;&ep;郑旦声音嘶哑的可怕,嘴角冰冷,“一旦没有密匙进行篡改,它的应答机就会自动融化成一团硅块……除非有人故意为之,提前复刻了密匙。”

&ep;&ep;姜特德强撑着支起身体,握拳压住胸口,幸好黑暗掩住了他眼底的红血丝。

&ep;&ep;“看来你有了充足的信息知道犯人是谁了。”

&ep;&ep;郑旦点点头,稍顷又摇摇头,嘴角好似散出一丝嘲讽,又好似发出一声闷吼。

&ep;&ep;“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两眼发直,并没有发现姜特德难看的脸色。

&ep;&ep;他们俩人似乎都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只是一个痛在身体,一个痛在心脏。

&ep;&ep;“郑先生,”姜特德凭着极大意志力忽略掉蚀骨的疼痛,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ep;&ep;郑旦从恍然中回过神,眼神恢复了清明。他向后仰了仰,大力地长吁一口气。

&ep;&ep;“对不起,不用了。是我太失礼……在这个时间打扰你,原谅我。”

&ep;&ep;郑旦想要按下结束键,姜特德突然出声,音调尖锐得有些颤抖,“没关系,你……你在哪儿,反正我都醒了想睡也睡不了,还不如来找你。”

&ep;&ep;郑旦吓了一跳,可紧接着,眼眶很热,鼻腔泛酸,他知道自己已经溃不成军。

&ep;&ep;姜特德是对的,他现在比任何时刻都需要他。他试图把自己拴在简易床上睡一觉,平常蚩尤号的空气循环系统嗡嗡作响,是他最佳的摇篮曲,可就在今晚失效了。

&ep;&ep;他本来想转换心情,可心情愈加烦躁,就像陷入了一片潮湿的沼泽,越沉越深。他急于倾诉,渴求寻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所以他才会不受控制地拨通了姜特德的号码。

&ep;&ep;这是他从来没遇见的情况,他第一时间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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