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韦伟跟霍寻打报告似的,说看到周遇了,霍寻没作声,甚至没抬头,用笔敲了敲桌面示意对方别多嘴,还在上课。

风从窗外吹进来,闻到一阵食物馊掉的味道——身侧的空位,桌肚边缘躺着的纸袋,里边是一个干巴巴的煎饼果子。霍寻笔尖一顿,不过一秒恢复如常。

从那天起,周遇再也没来找过霍寻,他们之间恢复了最普通又陌生的同学关系,像是一切都从未发生一样。

霍寻的日子像是回到了刚转来的那段时间,教室食堂家里三点一线,规律而乏味,他本该习惯这种一个人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但莫名的,似乎又比所有他经历过的时间更加让他觉得无趣。

七月中旬期末考试,考完以后是暑假,准高三的暑假学校慷慨地批了一周,老卢还建议科目老师不布置作业,让他们调节和放松心态,迎接即将来临的高三。

考试结束的下午,霍寻从校门走出来,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一个陌生的号码,霍寻果断挂断——从那天接到霍聪的电话后,他养成了再也不接陌生电话的习惯。

到家吃完饭后冲了个澡,刚踏出浴室迎面就是一阵闷热的热气,这要命的天气。霍寻忍不住烦躁,皱着眉把房间里的窗户通通打开,风吹进来,热的,操。

第二天一早霍寻吃了饭就出门,前往电器城,打算买个二手的空调。挺容易的,霍寻没走进去,直接停在门口的第一家,有货,又问了价钱,在接受范围之内,于是没再多说直接付了定金,店家看他爽快,免了装修费。

到下午的时候人才过来,安装接近尾声时霍寻收到一条短信,以前霍家的管家孙姨发来的,问他方不方便联系一下。

当年霍老太太去世以后,整个霍家上下就没把霍寻当自家人看,甚至没当人看。霍祥看到他便皱眉,当时霍寻没多大年纪,但却从霍祥看他的眼神中感受到那股恨意,所以凡事霍祥在场时霍寻便乖乖地躲好,他不是什么善解人意,只是那个眼神让他害怕,几乎成了他整个童年的阴影。

至于霍聪,是霍祥唯一亲生的儿子,与霍寻同龄。

初一的那年,霍聪生日那天,在家里为他举办的生日聚会上,霍聪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指着刚放学回家的霍寻,戏谑地朝身边的朋友说:“那家伙是个变态。”他一脸鄙夷地看着霍寻,又笑嘻嘻地问:“像坐月子的女人那样,会产奶,牛逼吧?”

霍聪和霍寻的关系一向水火不容——没有哪个独身子会愿意被一个捡来的孩子分享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霍寻一直没把对方嘲弄的小手段放在心上。

霍寻从前对霍聪一般是能躲则躲,躲不过就忍,他有自知之明,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身份,霍聪什么身份。

霍寻一直天真地以为霍聪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个不正常的人,以及怕他抢了他的东西,所以当听到那句话悠悠地从身后传来时,霍寻整个人刹时都僵在原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因为恐惧,真正的恐惧——被厌恶被鄙夷被无视被栽赃的过往,像重新经历了一遍又即将再次来临,他害怕得光是站在那里就浑身发抖。

那时他才明白,霍聪恨他,不为别的,因为他是个变态。

从那天起霍寻的眼里再也没有霍聪这个人,不过霍聪并不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恶化是他那一两句话的原因,而是因为霍祥知道后狠狠地训了他一顿,霍祥说不应该家丑外扬。

好在孙姨在可怜霍寻,私底下给过霍寻不少帮助,虽然不足以弥补什么,但那是霍寻那段时光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了。

送走安装员,霍寻打开空调试了下,不过几分钟室内就凉快了下来。没做饭的闲心,霍寻点了份外卖,想了想,在等外卖的时候给孙姨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寻?”

“嗯,孙姨。”霍寻应了一声,孙姨是个细心的人,霍寻一直很感谢她叫他小寻而不是小霍。

“你过得好吗?”

霍寻点了点头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挺好的。”

虽然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接触的机会并不算多,寒暄过后隔着听筒的对话显出几分尴尬,孙姨说话有些犹豫,于是霍寻说:“什么事,您直说吧。”

“……前段时间霍先生让小芳清理你的东西,我想着丢了也可惜,我给你寄过去也好啊,还有——”

“不用了,”霍寻漠然地打断说,“直接丢掉就行,麻烦孙姨了。”

“那……”孙姨犹豫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触碰一直是霍家禁区和耻辱的话题,“那些药……药呢,你还用吗?”

霍寻沉默了,只那么一瞬对方就懂了,不等他回答,电话里孙姨体贴地把话接了过去,“小寻啊,天气热了多注意身体,男子汉火气旺小心别上火了,注意饮食。”孙姨笑了笑,“孙姨做了些泡菜,回头给你寄些过去,你记得收啊。”

“……”霍寻嗯了一声,说:“谢谢孙姨。”

挂了电话,霍寻脑袋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鼻头忽然有些泛酸,他赶忙闭上了双眼。

快递是三天后送达的,霍寻挂了好几次电话后才想起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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