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一处人声鼎沸的闹市。

人群熙熙攘攘挤在街头,摩肩接踵,像是沙丁鱼罐头,受到警戒线的围挡,无法前进半分。拥堵在半路的车辆焦躁鸣笛着,不耐地等待交警指挥,让原本宜人的气候也沾染了几分燥意。

在如此拥挤喧闹的人潮中,刻意关至静音的手机来电震动声很容易被忽略,在西装口袋内嗡鸣。正如它的所有者一般,哪怕穿着再怎样正式,造价高昂的手工定制西装价格足以让多少人瞠目结舌,也很难博得旁人视线。

黑子哲也拿起手机,水蓝色发梢隐约自帽檐下展露,哪怕不用看来电显示,也清楚这种时候会与他联络的人是谁。

他接通电话,将扬声器靠近耳廓,静默等待电话另一头的人出声。

结果如何?

很快,简短日文响起,是个不怎么年轻的男性声线。听声音感觉是什么成竹在胸的严谨之人,又莫名夹带些许圆滑,不似循规蹈矩的老古板。

像是老狐狸,又努力隐藏住天生自带的狡黠,极具特色的腔调却将他本性暴露,令人心生警惕。

对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早已习以为常,少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用同样毫无波澜的语调回答:“失败了。”

跟预料的一样。

男人轻笑道,似乎是换了只手拿手机,声音忽近忽远。末了揶揄着,舒气声清晰到隔着手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我也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了。

他的话像是触及到黑子哲也的雷区,奈何少年感情波动趋近于零,就算心生不满,也不过是语气略有加重,听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力。

“就算是首领说这种话,我也会生气的。”

那么身为一个体贴下属的首领,接下来的时间不会给你安排太繁重的活。辛苦你了,黑子君,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是。”

少年面无表情,对于电话那头男人的安排没有抵触。他静默矗立在拥挤人群后方,眼眸如同被消去光泽的深蓝宝石,隐匿在帽檐阴影下,难以看清喜怒。

他本来就不是会轻易展露情绪的类型。

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挂断后,手机屏幕重新归于漆黑。身披西装大衣的少年最后隔着人群间隙,瞥了一眼黄黑相间警戒线背后的汽车残骸。之后收回目光,离开这片混合着警笛轰鸣声的混乱街头。

──

半小时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性/事/件。

空气中残留着挥之不散的刺鼻气息,燃烧到只剩框架的出租车停留在原地,焦黑遗体已被放入裹尸袋内,等待殡仪车的到来。

地面上除了爆炸导致的黑色污浊以外,隐约还有着斑驳血迹,混杂了没能处理干净的腥臭液体。让围观人群看热闹拍照的同时,又忍不住狠狠蹙起眉头,遮掩住口鼻。

不久前,身形高大的男人手持枪'支,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一副精神失常的疯狂模样,出现在人流量极大的闹市街头。

他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即便人行横道绿灯早已灭去,也不肯挪动半分,任由被拦住去路的汽车不断鸣笛,控诉他碍事的举动。

男人毫无征兆举起手臂,预兆罪恶的枪口指向没有任何遮挡的路人,狂笑着扣动扳机。

待姗姗来迟的警察将犯人击毙,某些事却为时已晚。

因油箱破裂引发爆炸的出租车,已经夺去司机与两名乘客的性命。再加上不幸命中要害、当场死亡的被害者,以及林林总总被流弹伤到的行人,这场悲剧导致至少十七人伤亡,其中还有两名外国游客。

不愁今天晚报的社会新闻头条了。

离开事故现场后,表情完看不出情绪如何的少年,正坐在街头篮球场旁的座椅上。

他手持一杯冰镇过的香草奶昔,偌大的logo印在杯身上,泛凉的水珠顺着杯壁不断滑落,目不转睛注视着球场,视线紧跟人群间起起落落的篮球。

骤然被通知放假,回横滨的机票也安排在明天,黑子哲也一时半会没想到该做什么。再加上本人也没什么突出的兴趣爱好,离开现场后,在街角发愣半晌,觉得这么呆下去不是事。索性翻找起手机,无视掉邮箱里一堆没什么意义的日常联络邮件,找到目前同样身处洛杉矶、唯一一位勉强能称之为友人的电话号码,选择拨通。

来都来了,干脆跟熟人约着见个面。

这也是他会出现在街头篮球场的原因。

过于郑重的穿着与街头篮球场格格不入,却没人敢上前打搅,理由并不单单是因为黑子哲也过于稀薄的存在感,大部分原因,在于坐在他身旁个头不小的金发男人身上。

纳什·戈尔多·jr,同时也是这支放眼美都有不小名气青年篮球队,jabberwock的队长。

凡是了解他的人,见到这一幕都会倍感惊奇,以至于怀疑眼睛出了差错。

出于对自身篮球水准的自信,他十分瞧不起相较而言身材娇小、在篮球方面不占优,甚至称得上没有才能的亚裔人与他进行同样的运动。纳什平日里很少会把这种轻蔑与嘲讽展露,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却掩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鄙夷,称这类人为猴子,彰显双方实力的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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