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什么想说的话语卡在喉咙中,他根本无法吐露自己心头盘旋着的念头。

钻石“唔”了一声,没有为他的沉默感到不舒服。宝石少年体贴地将空间留给在他眼中,第一次受伤的孩子。宝石人经常缺胳膊短腿,只是眼睛受了伤,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

所以露出这样表情的孩子,定然是头回受伤。

钻石单手将自己身上碎裂的晶体扫进小袋子里,又将衣袖里的绳索掏出。把树下的断腿和女人手里的断手认真绑在身旁,顺带着用绳子捆住女人,以便拖着她行驶。

他完成了这样长长的一串举动,已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可原随云还是呆呆地坐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

“好了。”钻石轻而易举地将他婴儿一般抱起,他的怀抱冰凉,但拥得确是那样紧实:“别难过啦。等回去,便让原先生为你找一双新的眸子,而后为你安上去。坏掉只是一时半会,事情会好起来的。”

原随云被他的话语唤醒了神志。他‘望’着钻石,声音沙哑干涩:“……不,钻石。我们是人,而在人身上,坏掉了的东西是不会好起来的。”

“啊,所以换掉就好了。不是吗。”

钻石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原随云抬起头,他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被可怖的大树遮盖住的黑色夜空,只觉得心底都随着眼前的黑一点点冷下去。

夜还很长。

钻石搜了一遍,最终在秦飞羽的身上摸到了一只火折子。

他点了火折子,让原随云举着这来之不易的火光。钻石实在是太困了,然无光的环境里,若不是心底的责任感督促,他甚至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而这火光恰到好处地给予钻石一分力量,他打起精神,而后抱着原随云离开这里。

原随云无法辨认出林间的方向,但钻石能认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活了几百年的家伙。很多技艺都已经融进了他的躯壳里。于是在这不见天日的树林之中,他也能生生踏出一条路来。

一条通往来时方向的路。

微弱的火光照在钻石的眼底,于见五指的林间都因此染上细碎的宝石霞光。晶晶亮的,非常好看。

可惜原随云看不见。

他站在只有自己的黑暗中,只觉得一切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恐怖。唯一能感到些许安心的,竟只是宝石人那只冰冷的手臂。原随云紧紧抱住那只手臂,又忍不住胡乱摩挲着。很快便摸上了尖锐的东西。

“嘶。”他小声地抽气,原来在碰上那尖锐事物的瞬间,他的手指便已被划了一道口子,“这是什么?你又碎掉了吗、”

钻石颠了颠怀中的他,眉宇间满是无奈的从容。

他轻轻说:“你要习惯受伤。”

可是受伤这件事,怎么能习惯得来?

宝石人真是可怕。他们必是已经习惯了伤痛,于是不管不顾,也定然是经受多了别离,所以从不为他人的情绪而动摇。

原随云的惊恐,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付之一笑的小儿举动罢了。

被他抱在怀中的原随云,想去听他胸膛的心跳声。可他倚靠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听见。

玉石真的如他所说,是拥有心的吗?

小公子又生出了无穷的好奇,只是这好奇很快失落下去,脑子里又是空空荡荡的暗。

他们走过漫长寂静的夜。足够幸运的是,在正午时分,他们碰见了寻觅的家丁。

也许那不是家丁。因为这英姿飒爽的女人身旁别着一把剑,她说她是高亚男。

高亚男见到他们两时,先是吃了一惊。她震惊地将目光凝聚在钻石的断手与断足上,而后又看着钻石怀中那状态明显不对的原随云,还有身后显然是被一路拖拽过来的昏迷女子,陷入久久的失语。

钻石温声问:“你可是原先生派来接应的人手吗?”

“是的。”高亚男很快回过神,她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严肃:“我现在便带你们回去。你可还能行动?”

钻石望着高亚男的身型,沉吟了一会:“你帮忙抱着随云,可好?身后的这人我来负责。”

但是原随云却不肯放手。

他紧紧抱住钻石,就像抱住了自己的部一样。

于是高亚男只好拽着秦飞羽的衣领,拖着这女人一路前行。

他们即将走出林子时,秦飞羽的衣服已经被地面的石头磨烂,她的身后一片血肉模糊,但是高亚男没有半点动容。

钻石望着朱砂色的踪迹,眼底倒是闪过了浅浅的好奇。他站了一会,又很快跟了上去。

而林外站着的,是神色肃穆的原东园,还有一直紧皱着眉头的枯梅大师。

在看见归来的高亚男时,原东园的眼底立刻伸出了希冀的光。他的嘴角颤抖了一下,却没有问出盘旋在心底的问题。

他经受不了更大的打击了。

但紧接着,他的眸中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来。只因为枯梅大师沉声说了一句:“高亚男身后拖拽的,正是门下的叛徒秦飞羽。”

“那,那随云他——”

钻石抱着原随云从林里钻出来。

他的模样非常狼狈,半边身子上只有半截断手以及断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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