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很难用语言形容出她现在的感受。

但比起说是不太真实,江虞其实更想说的是,太简单了。

这件事情完成起来太简单了。

虽说血祭一旦成功,翎都一夜之间变成一座空城定会引来各大仙门的注意,闻人怀被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但问题是,他们来这里时,血祭还没有成功。

甚至他们进城之前,城外都还没有那道血祭阵法。

闻人怀以城主身份为邪修打了这么多年掩护,不仅一点没被发现不说,还成了翎都城里人人称赞与爱戴的好城主,这样一个人,却在他们来了翎都之后破绽频出。

无论是被他们发现的那道十分隐蔽的小门,还是城外那群邪魔明知道他们来了却仍要画上的血阵,又或者是在她畅通无阻地出了城主府乃至翎都城后没发现半个邪魔,桑阳和方鹤在城里守了一整夜的时间点上,秦茵恰好失踪,魏叙几乎翻遍城主府都没找着人的情况下,他们顺其自然地怀疑上他和楚青月的院子。

这些种种,几乎是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线索,一步一步推着他们去找到密室,斩杀邪魔,揭开闻人怀的真面目。

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江虞不能不在意这种感觉。

要么,是闻人怀良心发现,故意给他们留下这些线索;要么,便是正如她爹所说,天道在给她铺路。

“这是正常的。”宋连似乎没看出她的走神,笑着安慰道,“我第一次出任务,也是斩杀邪魔,事后被百姓围住时,也是如此感觉,仿若置身云端,不知下一步该踏在哪里。”

江虞冲他干巴巴地笑了笑。

她可不觉得她的感受是仿若置身云端之上,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踏,她觉得她现在合该是在船上,无论往哪儿踏,船驶向何方都是由掌舵之人说了算,而她自己却非掌舵人,明知身在船中,却只能看着它越行越远。

“师叔。”她看向正明目张胆观察她反应的宋连,“我有一个问题。”

宋连欣然点头:“你问。”

江虞刚欲张口,前方一直没说话的宋会也将脑袋转了过来,江虞顺势冲自己亲爹乖软地笑了笑,才压低了声音继续开口:“京墨真的苏醒了吗?”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人声嘈杂的环境里,唯有她面前这两人听见了她的声音。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无论是对人界,还是魔、妖二界,京墨都是让人绝对忌惮的存在,他一但再次苏醒起势,于三界都是一场浩劫。

宋连耸了耸肩:“这我可不能下定论。”

但京墨一定会冲破封印苏醒过来,不是今年,也会是明后两年,即使他无法突破封印,天道也一定会让他苏醒。

这个回答倒在江虞意料之中,毕竟当日的情形,虽然那群邪魔和闻人怀口口声声地说着血祭失败了,但是那把据说是京墨的剑却凭空消失了,他们后来和城主府的护卫清理时找遍整个密室也没发现那把剑的踪迹。

谁也不知道京墨到底醒没醒。

江虞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她亲自封印了京墨的亲爹。

她看起来很靠谱的亲爹在她略带期待的目光里摇了摇头:“他虽是由我和苍梧、云烨共同封印,但这场封印并不完美,我们也并不能感知封印是否完好。”

当年那场,其实不能说是不完美,只能说是十分狼狈,借助天道的力量,他们才勉强封印了京墨,封印如今如何,自然也只有天道晓得。

他顿了顿,看着还年幼的女儿,声音柔和了些,却还是将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但京墨一定会出来,三界邪修不在少数,能有第一场血祭,便会有第二场,第三场,这次未成功,却很难保证他们下一次也是失败的。”

江虞:“......”

直到被打发回去收拾离开的行礼,江虞想破脑袋也没想通宋会和宋连两人派人过来将她和魏叙从床上拉起来叫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帮忙登记百姓信息?

可是她看魏叙那模样,他不去帮忙,人家老先生登得还快一点。

还是叫她过来,只是为了让她看看这些百姓的模样?

她确实感触颇多,但这些感受实在让人心中烦闷,还不如不要这些感触。

江虞心里想着许多事情,什么天道,救世主,京墨,以及所谓的三百年灵力。

其实她爹说的那些话她也知道,天道要她与京墨斗个你死我活,而你死我活的前提是,京墨得出现在她面前才行。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他会出现得这么早,在她羽翼还未丰满之时,除去身上这些各式各样的法器便没有丝毫能赢过他的可能性的时候。

她要在她尚还弱小之时,对上这位传说中的三界至邪吗?

她垂眸盯着脚下的石子路,思绪纷飞。

天道,究竟想让她如何救世呢?

她想得出神,面上显得闷闷不乐,十分明显。

魏叙盯了她一路,见她的眉头没有丝毫要舒展的痕迹,“啧”了一声,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

江虞猝不及防地被人碰了碰,浑身一激灵,瞬间回神,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影,见着是一脸怀疑的魏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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