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嫣被魏袁媛拉着念叨到了很晚才回家,打开灯,依旧是空荡荡的。

二乖已经被苏代嫣送去了宠物店代管,陆景然,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

上次她的发泄结束后,陆景然就连夜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搬空了东西,连一张便签都没留下。

苏代嫣再没加过班,每天准点回家,给陆景然发微信时不时报备自己在干嘛,学着打理花草和照顾二乖,平静又充实的度过每一天。

苏代嫣以为陆景然两三天就会回心转意,没想到他一走就是半个月。

最开始难以接受,每天下班跑到跃胜门口堵人,毕竟现在苏代嫣的所有联系陆景然都不理不睬。

但是堵不到,他借口去英国出差盯项目,最少半年才回来。

连陆青山也被他一并带去,苏代嫣被他堵死了最后一点信息来源。

这个人总是这样,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当时苏代嫣发了疯的想要去找他,但又发现自己没理由,什么理由呢?想他吗,愿意挑一个她不爱的人度过余生吗,还是要拿把刀逼他,说如果不接受她她就死在他面前吗?

都很蠢呐,她才不想被那个人看扁。

后来平静了,也就接受了。

没有陆景然苏代嫣生活的也还可以,只不过就是二乖差点被她饿死,家里的绿植死了大半,自己吃了近半个月的白菜面条,越来越频繁的心脏疼痛让她没办法熬下去,逼不得已只能去医院看病,而已。

苏代嫣回家先下了一碗白菜面条,吃完洗碗,然后吸地拖地,大总裁不喜欢别人动他的私人物品,家里的卫生一直都是他自己来。

现在苏代嫣接了手,每次打扫完,只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太大了。

两个人住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呢。

打扫完卫生浇花,然后洗澡睡觉,每天做完这些,一天也就结束了。

苏代嫣洗完澡擦着头发从陆景然的房间门口路过,瞄了一眼暗红色的门把手,犹豫着没有再挪动步子。

她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和时间,进去陆景然的房间一寸一厘地翻着看,看看他有没有像自己一样写满名字的日记,看看他有没有藏在什么地方忘记又遗漏的秘密。

但每次进去,她都不敢多做停留,可能只有保持这种他在时的习惯,才能自欺欺人的说,他还会回来。

但是今天,苏代嫣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慢慢握住了把手,轻轻下压。

推开门,她转身四处打量着这间房间,意识到自己在这住了快一年,都还没有仔细看过这里。

红木雕花的家具,略显沉闷的摆设,黑色不透光的窗帘,床头柜上的黄铜台灯。

是稳重,也是冷漠,跟他的主人一模一样。

苏代嫣轻轻吸了口气,关灯,轻手轻脚钻到陆景然的床上闭上了眼睛,萦绕在鼻尖的味道很淡——陆景然身上那股特有的香火味。

这是苏代嫣贪求了二十年,却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苏代嫣把头埋在被子里,有点遗憾。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次没头没尾的袭击,宣告了她生命的结束。

前两天还信誓旦旦,说要跟陆景然纠缠一辈子,她现在依旧那么想,可她没有时间了。

有眼泪顺着苏代嫣的脸颊滑向陆景然的枕头。

苏代嫣在心里默默的说,

哥,最后一晚,你再不回来,我真的等不了了。

这边陆景然端着咖啡赤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伦敦的正午的阳光映在玻璃上,暖橘色的光芒透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有了一丝血色,看似和谐,陆景然却有种掩盖不了的落寞。

他的小姑娘,真是要他的命。

陆景然活了近三百年,一直是雷厉风行铁血冷面,他见过很多人的哭诉和挽留,总是毫不心软转身就走。

他自诩理智果断,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一次也一样,他很清楚,快刀斩乱麻对他好对苏代嫣更好,可是他就是难过,看不到边的心疼。

二十年,在他的人生里不到十分之一,那是些脆弱又短命的年岁,他可以转头就忘记。

可对于苏代嫣,那是一辈子。

有些话他也想说,也想喝醉之后借了酒劲发一通脾气告诉苏代嫣他的心结,可是说了之后又怎么样呢,他的命运,他的噩运,不会因为遇到爱情而退步不前。

他不能,也不可以让她被牵连。

陆景然猛灌了一口咖啡,苦涩顺着喉头往下,似乎想要掩盖那险些压不住的感情。

陆景然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垂眉掏出看到了一条星标信息

“哥,我睡了,晚安。”

北京时间十一点零五分,来自隔海的东边。

陆景然点开键盘,眉头略有舒展,回道

“晚安。”

然后删除。

大洋两岸,今夜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