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连碗都一并买下,转头离开了祈元儿的汤圆摊子,直到手中那碗带着热气的汤圆变得冰凉,才混着泪水吃下。

以往的日子中,每当飞鱼梦到元儿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又做梦了。

甚至还有更多这样的午夜时分,他梦到了他们正在吵架闹分手,直到泪流满面地惊醒过来时,才想起他们已经分手多年。

并且他再也无法找到音讯全无的元儿。

他僧原以为时间可以秒杀一切,不曾想竟是一秒一秒地杀。

没有人知道少年失牯的飞鱼,是多么的重视那出现在他人生中的第一份感情。

他也是在懂事之后,除了在爷爷身上之外,第一次体验到了那温柔似水的温情。

十多年过去了,他原本以为可以忘却的人与事,所有的伤与痛,悲哀与遗憾,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现实世界中,也有祈元儿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存在吗?

或是说,这只是培育空间读取了知悉了他的记忆,读取了他的念头,恶作剧一般地将这样的一个人无中生有地创造出来,呈现在战场世界之中?

培育空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居然将他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伤痛,就这样演化出在他的面前。

飞鱼不敢去问祈元儿的母亲长什么样,更不敢跟她过去看那个“元儿”,他只能迅速离开,浑浑噩噩不辩方向地走着,直到听到了众僧的诵经声才反应过来,他在失魂落魄之下,却又走回了玉佛寺。

那个长满了半尺长牛毛的寺门大鼓,不知何时周围盘腿坐了一圈的灰袍僧人,正在低头垂目地念诵着经文,声音庄严无比。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

“《地藏菩萨本愿经》?”听得经文念诵声,飞鱼只觉心中的混乱逐渐平静下来,大脑也恢复了清明,“你们是在超度这……牛皮鼓?”

旁边认识飞鱼的知客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低声道:“善哉,善哉!阴魂不需超度,何况此乃死物。人死业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度有何用?佛家施法,乃在求生人之所安。方丈教我们诵经,为的并非死物死人,乃是在度活人。”

飞鱼茫然地看向四周,在《地藏菩萨本愿经》的影响下,周遭看热闹的人群无论是否是虔诚的佛信者,也不再发出哄闹之声,不少人都低头双手合十礼佛。

甚至个别人口中喃喃自语,想来是在忏悔曾经犯下的错事。

而那被阴尸所污秽的牛皮鼓,在那抑扬顿挫的诵经声中,原本长出的黑色毛发,一根根地逐渐掉落下。

围观人群犹如见到神迹一般,不少信者更是直接就跪于地面直接向着玉佛寺磕头。

飞鱼虽然感知并不高,却也能感受得到那牛皮鼓和其周边事物上,围绕着的浓重阴气正在不断消散。《地藏菩萨本愿经》全文较长,众僧的诵经语速又慢,用了小半才堪堪念完。

在众僧起身时,玉佛寺上周边的阴气尸气,已被涤荡一空,牛皮鼓上新近长出的毛发,也早已尽数脱落。

见没热门看了,随着诵经的僧人起身归寺,围观的民众也逐渐散去。

“祈施主,你也离去吧,明日的斋食用料照旧即可。”知客僧对着飞鱼略施一礼,也转身步入了寺中。

飞鱼恍若未闻,仍是呆呆地站立于寺门处,如木削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日渐偏斜,时间一点点过去,玉佛寺本就在山脚下,虽然离白石镇并不算太远,但在天色逐渐昏暗后,往来的行人也愈发少了。

直至傍晚时分,寺前的香客除了飞鱼,已经悄无人影。

“祈施主……”知客僧也不知已是第几次过来,看着似乎已然魔怔的飞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夕阳发出最后一片余辉时,僧人敲响响了晚课的报时鼓,知客僧叹了一口气,归入寺内做晚课。

飞鱼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微退几步,拂去身上衣物的褶皱,双手合十,就地跪下,口中喃喃念起《金刚经》。

“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即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飞鱼的念经之声并不高,似乎与寺中法堂众僧所诵相合,不断地洗涤着他的念头,平静着他的内心。

直至月上枝头,夜色已深,众僧结束晚课后,知客僧再次出寺劝道:“祈施主,天色已晚,贫僧不知施主有何所求。但闻‘是人既发大悲心,先当瞻礼大士像’,施主心中既诚,想必菩萨也有所感。本寺晚课之后会闭寺,施主不如请回,明日再来吧?”

飞鱼口中诵经声不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头也不抬一下。

知客接僧再度叹气,实在是不明白之前豪气爽朗的飞鱼为何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样,只能退回寺中将寺门处的灰尘略作清扫,插上门板,关门闭寺。

初春的夜晚,既潮且寒,飞鱼除了那碗汤圆,已有一日未进酒水,嘴唇苍白干裂,咽喉近乎无法发声。跪在地面寒气更重,他全身更是颤抖不已。他却倘若未觉,犹自诵经不已,引得周遭的蟋叫虫鸣声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东方天际露白,一夜过后,寺门前僧人起身拔去门板,见到仍如石雕一般跪于寺门之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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