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一座小村庄掩映在群山脚下,七零八落的房屋炊烟四起。

灰色的烟雾带着晚饭的香味,袅袅娜娜升到空中,一阵微风拂过,飘飘荡荡消散于天地间。

村口有棵老槐树,不知长了多少个年头,枝干粗壮,枝繁叶茂。

槐树下的大石块上坐着一个灰衣灰发老妇,拄着一根树杈子,脸上无悲无喜呆呆地望着通往村外的方向。

“云昭,那有个大娘。咱们去问问村里谁家能借宿。”

周书清率先迈步上前,对灰衣老妇双手合握行了一个拱手礼。

“大娘,我们是赶考路过的读书人。请问村里可有人家能让我们借宿一晚?”

没反应。

周书清又重复了一遍,老妇还是没反应。

灰衣老妇像一座雕像,连个眼神都没给周书清。

周书清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深深浅浅交错的皱纹。

额头上清晰地镌刻着岁月留下的沟壑,灰白的头发暗哑无光,发髻上包着一块褐色头巾。

深陷的眼眸己干涸,失去神采而显得浑浊不堪,定定的望着前方。

周书清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周书清这才明白,她看不见,也听不见。

“书清,我们还是进村里问问别人吧。”

与此同时,路上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褐色粗布短打的老汉。

“你们是?”

来人古铜色的脸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干瘦的下巴上飘着一缕花白山羊胡须。

老汗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那一对深陷的眼睛写满生活的愁苦。

周书清和姜云昭上前行礼,说清来由,又再次询问村里可有人家方便借宿。

读书人历来受人尊敬,老汉看这两后生一身儒雅书卷气,心生敬意。

“小老儿家中倒是有一间空房。不过家里穷苦,简陋得很。只怕怠慢了两位。”

周书清一听有地方住,哪管它简不简陋,反正不过是睡一觉而已,有床就行。

“不怠慢不怠慢,我们不挑的。”

姜云昭轻轻颔首,“多谢,那就打扰了。”

老汉心里也欢喜,扶起灰衣老妇,拍拍她的手背,牵着她在前面引路。

一路交谈得知这夫妇俩也是苦命的人。

这夫妇俩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子嗣不旺,只有一个独子,名叫福顺。今年三十多岁了。

福顺十七岁时,两口子用全部积蓄给儿子娶了邻村的一个黄姓闺女。

媒婆当初做媒时把这黄姑娘说得那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条靓盘顺,温柔贤惠,吃苦耐劳,老实恭顺。

最重要的,屁股大好生养。

相看之后,福顺对这个黄姑娘非常满意。特别是她那双仿佛会勾人的眼睛,回去后一想起来就热血沸腾。

老两口却有些顾虑,虽然这姑娘说话做事都显得温和懂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身上透着一股子轻浮。

奈何福顺一眼就相中了,加上媒婆三番两次上门催促。说再不定下来,那黄姑娘就要介绍给别的后生了。

再犹豫下去,等那黄姑娘嫁给别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福顺那能受得了这个,硬是软磨硬泡让父母帮他把黄姑娘娶进了门。

一开始倒也还好,可是随着时间慢慢拉长相处的日子。

那黄姑娘的本性终于显露出来。生活的摩擦不断,饶是老两口这么好的性子有时候都免不了发生口角。

黄氏天天跟福顺哭诉,嫁到他这么穷的家里就算了,婆婆在家里是如何的不待见她,如何嫌弃她生不出孩子。

这黄氏家务干得不怎么漂亮,对付男人却有一手。

总之就是,活好。

福顺被制得服服帖帖,渐渐的跟父母离了心。

黄氏闹了几场,怂恿福顺逼迫老两口交出了掌家权,家里的银钱都抓在她手里。

老两口悔不当初,果然应了那句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如果仅仅是这样,日子勉强也还能过下去。

坏就坏在这黄氏去赶了几次集回来之后,性情更是变本加厉。家里活计一概不做,只要不洗手,手都不带湿一回的。

成天抱怨家里穷,吃不好,穿不好,浪费了她的青春美貌。

最重要的,她越来越觉得福顺这种碌碌无为的男人简直是个窝囊废。

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越发看不上福顺。夫妻生活直接降至冰点。

终于在一个秋天的夜晚,黄氏把家中钱财一卷,杳无音信。

一家人找了几天无果,只好去了黄氏的娘家问询。

成亲两年,黄氏从不回娘家,娘家人也从不来走亲戚。除了成亲前和摆酒宴见过几次,一家人和黄氏娘家连熟人都算不上。

黄氏的说法是她娘家要的彩礼太多,一个铜板都没陪嫁给她,她恨娘家。

三人去了黄氏娘家,连大门都进不去。他们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找不到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三人又去找了当初的媒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过去了两年,她这也不包售后啊。

老两口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家里本来就穷苦,钱没了,儿媳妇还跑了。

福顺一时间接受不了没了媳妇的现实,性情大变。成天在镇上游荡,只希望能在镇上遇到媳妇,劝她回家。

在他心里,媳妇肯定是因为穷才嫌弃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染上了赌瘾。他觉得只有赌,才能让他一夜暴富。

起初赌坊也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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