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哭的歇斯底里,以泪洗面,嘴里不断念叨着:“是报应,是我们范家的报应……我们都会死的……”

待纪南晔看过来时,表情立即收敛,冷冰冰道:“你杀了我的夫君,你也该死,我会去衙门报案的,到时候你……”

纪南晔没有理会她,自顾自擦身而过女子,来到大堂院外,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土地,泥土黑中带黄,一股恶臭,他灵火升起将泥土湮灭无烬,手指恢复干净。

女子怔愣一瞬,冷眉倒竖,心下不解,面上不客气道:“贼人!你还想做什么!?”

纪南晔从容起身,身姿挺拔地站立在院子中央,坦坦dàngdàng地面对女子,语气平淡无起伏:“你夫君死,与在下无关,在下偶然路过,无意冒犯了夫人,还请见谅。”

女子气笑:“若不是你突然出现,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我夫君方才还是活着的!”

纪南晔:“怎么,是你亲眼看见他活着的,还是只听见他声音,却没有靠近触碰他?”

女子沉默了。

纪南晔看了一圈周围,院子三进三出,大小刚刚好,装饰精致风雅:“风水依靠生气,生气乃yīn阳根本,生气蕴藏于土地,所以,土地不好的地方,生气凶兆,该死。”

“恰好此处风水形势反此,法当破死,劝你们趁早搬走,否则……家破人亡,可不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

女子张了张嘴巴,冷汗涔涔:“不可能,你胡说八道!我们范家的地都是顶好的,祖上一直流传下来,代代出官人……”

纪南晔平静道:“你是凡人,ròu眼凡胎,自然看不出什么来。”

女子:“这么说,你还能看见鬼祟之物?而我不能?”

纪南晔:“是。”

女子态度兀地一变,目光炯炯:“你是修仙之人?”

纪南晔微微颔首。

女子连连叹息:“我姓刘,也是当地大家的嫡女,自幼与夫君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日子琐屑却还恩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世无忧,这是我与他成婚的第三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是修仙之人,想必也瞧不上我们这等凡人,没有道理无缘无故杀害我夫君,那么,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夫君?”

纪南晔:“此地妖气、鬼气混杂,不好说。”

况且,修为还都不低,用障眼法瞒过了刘氏,让她误以为夫君今日才死,其实未然,早在前些日子,她的夫君已受到dú害,死的不明不白,悄无声息。

刘氏脸色苍白如蜡纸,她直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给纪南晔跪下,身颤抖,不知是羞愤得颤抖,还是悲痛得颤抖:“之前是我唐突,怪罪了仙人你,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望仙人不计前嫌,救救我吧,救救范家……”

纪南晔隔空用气扶起刘氏:“夫人,跪下作甚?”

刘氏:“仙人,你不知,我们凡人都怕命的很……”

纪南晔顿了一下,道:“我姓纪,唤我纪公子便好。”他可担不起“仙人”两个字。

yīn风呜呼刮过,叫人脊背发凉。

只见万里晴空,古槐树槎桠的树枝间,霎时光线一暗,诡异的很。

纪南晔突然道:“此处是哪里?”

刘氏从善如流:“安义城。”

纪南晔往院外离去:“你走罢,此处邪祟作怪,不宜过夜……”

刘氏忙不迭追赶过来:“那仙……纪公子是答应救我了?”

纪南晔:“你的事,我定有果断。”转身捏诀,消失在原地。

他落地在一凡人城池,安义城,朝代不详,年历亦不知,一路走来极其繁华,琳宫梵宇,碧瓦朱甍,护国运河沿城一百五十里,无一茅屋土坯。

纪南晔不过踏出院子一步,时空溯流逆转,高挂青空的初旭赤芒万丈,片刻间,稍纵即逝,若金乌沉海,竟从破晓不久的早晨到了云蒸霞蔚的迟暮。

纪南晔一半身影默入黑夜的靡纱,模糊不清。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夜色越发黑沉。

纪南晔闯入了安义城的结界,眼前一切皆为幻阵的假象,只有找到阵眼、破阵,才能回到小秘境的真实空间中。

然而,他进入秘境这么久,却分毫看不出破绽,周围景物bī真的不似假象。

也是,再怎么说好歹是出自剑门关的小秘境,哪里能让人随随便便破阵?

秘境便是一次元,大能成为九千世界中的一隅之地,小能锁住千百人的生死存亡。

有去无回,人之常情。

纪南晔忖度着,抬头看了一眼浓稠的黑夜,决然折回小院。

前后不足两刻,方还落魄荒芜的小院,歌舞升平,灯火辉煌,仿佛真的有人住在其中,仔细一看纸窗,连烛火的影子都没有。

纪南晔没有进去,他驻足于小院红门台阶下,红门两旁嘴悬玉珠的雄狮,威风凛凛,上有金漆大字的匾额,提着“怡红院”三大字。

迎面而来的戾气和抱怨,遍体沁凉,从头到尾像是被冷水灌顶,灵台清明。

好大的怨气,铺盖在怡红院上方,快化为实质冲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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