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随着嬷嬷走出了舒兰轩,沿着青石板路,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穿过一个月亮门,终于来到了一座院落前,院落门口栽满了重瓣朱槿花,一旁有花匠正在喷水,娇艳的花瓣落满了晶莹的水珠,淡黄色细小的花蕊。

“夫人还在等着姑娘,还请快些走!”嬷嬷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千山暮便紧跟了上去,不屑的暗道:“都是伺候人的,拽什么!”

这个院落很大,她跟着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门,再也无心欣赏什么景色,脑中突然想起一句:“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诗句来。

像相府这种大户人家,女子往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里除了请安问好,便是勾心斗角,女人多了矛盾就多。

上官清澈看样子年岁也不小了,若不是因这个隐疾,他正妻,甚至通房,姬妾也该有很多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嬷嬷带她走到了正屋门口,门口一个周正的小丫鬟打了帘子,千山暮走到了屋内,“在这等着!”嬷嬷扔下话,转身进了内间。

正对门口是一副山水泼墨画,画风豪迈,一看便是出自名家,地上铺了艳丽的织锦地毯,紫檀木的桌椅,左右摆放了两个紫檀木花架,有两盆银边墨兰,花香幽微,屋内的装饰即不奢华也不寒酸,配得上丞相正妻的身份。

“千姑娘,夫人让你进来!”嬷嬷在内间说道。

千山暮沉了下心思,便掀帘走了进去,内间的软榻上斜卧了一个保养的极好女子,约摸三十上下,一双妙目与上官清澈极为相似,她上下打量着千山暮,一旁的嬷嬷冷脸斥责道:“没人告诉你下人见主子的规矩吗?”

千山暮嘴角一扯,不紧不慢的跪了下去:“适才是被夫人的仙姿所震惊,以至于忘了行礼,望夫人恕罪!”

原本一脸淡然的大夫人,闻听此言,噗嗤笑了,她笑吟吟的说道:“果然是个人美心巧的!难怪澈儿让你做他丫头,过来坐!”

千山暮笑着起身,便依言到近旁坐下。

“你可知本夫人叫你来所谓何事?”大夫人坐起身来,问道!

千山暮摇头,此刻即便她能猜到,她也会装傻,太聪明的人往往死的快!

大夫人看了眼立于一侧的嬷嬷,嬷嬷便说道:“千姑娘,你即已是相府的丫鬟,请今后恪守丫鬟的本分就好,我们公子幼时早已与太子少傅之女周婉儿订有婚约,望姑娘懂得分寸!”

“主子订有婚约与奴婢何干?奴婢只是个丫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千山暮肃然道。原来这是来敲打自己,别痴心妄想要高攀。

“此话当真?”大夫人正色问道,自上官清澈应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三倍月俸起,她便有心防范着。尤其是今日见了千山暮的容颜,她更是打鼓,如此好容貌又是心灵手巧的,假以时日,怕是会引得上官清澈日久生情!

千山暮心思一动,随口说道:“奴婢怎会哄骗夫人!”

嬷嬷眼中透出精光:“那,将你的卖身契拿来,放于夫人处...”

“夫人,实不相瞒,奴婢早年间卖身为一同村人为养媳,待满了十六岁,便嫁过去,所以,奴婢的卖身契不在手里!”千山暮半真半假的说着。

大夫人闻听此言,又见千山暮可怜兮兮悲苦抹泪的样子,便放了大半的心,她劝慰道:“你也别难过,这两年你在相府好好伺候着澈儿,待你离府时,本夫人保证会送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多谢夫人!”千山暮低着头,眼中确实清明透亮。

“后日,便是澈儿的生辰,他有几个好友会来给他庆贺,你要好好伺候着,别怠慢了那些贵人!”大夫人又吩咐道。

“好的,夫人!”千山暮乖巧的施礼,“若没其它事,奴婢先回去了?”

大夫人便道:“王嬷嬷,你将千姑娘好好送出去!”王嬷嬷起身,脸上挂了一层笑。

待走出院门老远后,千山暮才得以长长的透口气,这些女人,心要比脸老的多,都快成精了。

这才是她来相府的第二日,便已经开始防范她了。万幸她对上官清澈只有主仆之情,没有男女之意。

来时七拐八拐的她都没记住路,此刻阳光也正毒辣,也没见到多余的丫鬟小厮路过,她只好沿了树荫边走边逛,似乎是走错了路,前面出现了一片极大的荷花池,此刻,池里的荷花开的正欢,阳光下油绿的荷叶随风舞动,池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宽大的荷叶下有金色的鲤鱼在游动,池边长满了柔软碧绿的水草。

蹲下身子,她的影子便映到了水面上,隐约可见自己尖俏的下巴,松散的发髻,她淡淡的笑了笑。

突然“噗通”一声大响,接着响起女孩子惊恐尖叫的声音,“不好”是有人落水了,她慌忙四处查看,见不远处有人拼命的拍打着池水,她几步奔到近前,来不及细想,便跳了下去,幸好是在池边,水也不是很深,她奋力的抓住了那个女孩子,将那个女孩子拖到了池边。

那个女孩子年岁不大,呛了几口水之后,有些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千山暮用力拍打着她的后背,接连吐了几口水出来,才渐渐清明神起来,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千山暮,喃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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