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楠倒是挺爱喝泥螺汤的,要是拣得多了,倒也是可以节省下买菜钱了,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于是杨氏只是吩咐了句早去早回,也就没有反对了。

拎着蒸糕,抱着小箩筐,陈霜降跟陈世友出了家门,在小路拐弯的地方,陈采春正无聊地踢着小石子等在那里,何老爷家跟盐田是一个方向,可以同路走上差不多一半的路程。

看着陈采春闷闷不乐的样子,陈霜降就把那一个小箩筐举了举,然后说:“三姐不气,看我去抓一个大青蟹给你吃。”

“傻兮兮的,青蟹在海底下的,你怎么抓得到。”对于杨氏的偏心,陈采春其实也早习惯了,只不过有时候就是觉得气不过,被陈霜降这么一哄,笑了笑,然后又很正经地对着陈世友说,“娘只疼阿楠,爹啊,你再给我们找个疼我们的娘吧。人家何家少爷的就有好几个娘的,凭啥我们就只能有一个娘?”

陈世友一开始还真的觉得这事杨氏做的不厚道,心想着等晚上回家好好跟杨氏说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总不能这么亏待丫头的。但是一听陈采春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陈世友立刻就黑脸了,很冲地吼了一句:“再不对那也是你娘,以后不准说这么混帐的话,做工就老实做工,不要去打听这些没影子的东西!”

陈采春立刻就被吓到了,忍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子就迸了出来,叫了一声:“爹是大坏蛋!”然后就抹着泪哭着跑开了,连拉都拉不住。

一直在一边看着的陈霜降,很老成地叹了口气,对着还在发傻的陈世友说:“爹,走吧,天要大亮了。”

“这丫头的臭脾气……”陈世友悻悻地叹了一声,看看天色还真的已经蒙蒙发亮了,剩下的还有挺长的一段路,怕迟了工,赶紧抓着陈霜降的手,开始专心赶路了。

陈世友家的盐田在村子的外面,海堤的里面,因为要顾着陈霜降,陈世友是放慢了脚步的,差不多走了一个点钟才赶到。

盐田里已经有不少来的早的人,还没有正式开工,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蹲在田边聊得欢,看到陈世友带着陈霜降过来了,有几个熟络一点的,就对着陈霜降打趣:“四丫头,你爹是打算把手艺传给你,找上门女婿用么?”

陈霜降也不恼,抱着她的小箩筐,叔叔伯伯地一个一个叫人过去,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多少总是有那么一点拐弯绕道的亲戚关系。

笑闹了一阵,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大家就都起来各干各的活去了。

盐田是陈霜降很喜欢的一个地方,用两三指高的木条隔成很规则的方形,里面很细致地铺着碎缸片,平滑平滑的,更小的时候,陈霜降就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在家里也铺上这种缸片,被大人们狠狠地嘲笑了一通,之后才渐渐地不说了,但是每次来,总是喜欢用手摸一下。

“仔细掉皮。”陈世友跟在她后面念叨了一句,这里到处都是盐分十足的东西,小孩子的手皮嫩,随便碰了很容易裂口掉皮,经盐水一泡那就更痛了。

“我有好好洗手的。”

陈霜降也不是什么很让人操心的孩子,陈世友只不过是白白地叮嘱一句,也没理会陈霜降有没有听进去,他掀开卤井盖子,放了个盐标沉了沉,又蘸点水尝了尝味道,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片盐田有五个卤井,陈世友每一个都过去看了看,倒是只有一个井水太淡。“晒不出多少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