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一个温和的男声开口道。

余笙的眼珠缓缓转动,艰难地掀开眼帘,才发现浑身沉重异常,像是陷在泥沼里。

她想侧身坐起来,腹腔内的疼痛却惊地她倒抽一口冷气。

“嘘别着急,你睡得很不安稳,我给你注射了镇定剂、葡萄糖,你休息一下,一会儿再说。”

余笙的注意力落在不远处穿白大褂的男人身上,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被迫换子宫后,她生理性地抗拒医生。

尤其是男医生。

“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那个狱医呀,现在,我是你的私人医生了。”

魏然笑了笑:“贺总似乎查了你当时在监狱的事,于是雇我来照顾你。”

她记得他。

“我……”

余笙张了张嘴,缓慢而艰难地吐出一句:“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很痛。

虽然平时身上也痛,但是很久没有痛到……浑身都被拆散架,像被掏空一般虚弱。

魏然给余笙倒了杯温水,帮她稍稍升起一点上身,将水杯喂到她嘴边,笑眯眯道:

“你的病么,之前是有点棘手,不过现在物资充足,治疗环境非常良好,你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不用安慰我。”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即使是现代医学,恐怕也不能这么乐观吧。

余笙干涸嘶哑的声音,异常平静:“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恩……魏然沉默了两秒。

如果这个换肾手术没有做,她的生命确实已经进入了紧迫的倒计时。

半年?三个月?

甚至病情直转而下时,分分钟被死神往底下拖。

但是那位贺氏集团的贺先生,以她丈夫的名义,将自己的一颗健康肾脏换给了她,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她之所以醒来感觉这么累,是术中麻药的后遗症。

换了肾,再不计成本地用上世界顶尖的药物和设备,怎么着也是看得见些效果的。

她可知道,她左边这台血液净化解析仪简直天价,一天的费用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她身上用的检测监控系统,是国际重要领导人才会用的尖端产品。

她现在吃的任何一颗药丸,都是医疗组专门为她一人开发的,将副作用降到最低的尖端疗效药。

不过,身为丈夫的贺先生,似乎不愿让他的妻子知道自己的无私付出。

魏然看着余笙毫无生气的眼眸,忽然又想,丈夫身居高位妻子却饱受牢狱折磨,丈夫现在的做法,似乎怎么看都像——补偿?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魏然笑道。

“你虽然损耗比较严重,但还没到那么令人绝望的地步吧?而且寿命和心性也是有关联的,所以啊,放宽心,命还长呢。”

至于有多长,智者见智。

医者仁心,他从来只愿做给人希望的事。

“小姐,你醒啦。”

病房门口进来一个人,是拎着饭盒的刘妈。

“刘妈,你怎么来了?”

“魏医生说你醒了,我就做了点吃的过来看看,饿了吧?”

刘妈坐到床边,将熬到软糯的养生粥端出来:“魏医生说要给你疗养身体,交代了最近只能喝粥,我怕你不喜欢,炖得时候放了你爱吃的鸡丝萝卜丁,来尝尝好不好吃?”

“谢谢你,刘妈。”余笙感动地说。

她如今在世上孑然一身,刘妈给她的温暖就像家人般亲切。

“小姐,先生他把那对母女,还有欺负过你的人,都送进了监狱,他知道自己错了……”

余笙抬眼看她:“刘妈,你是来给他做说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