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仲从墙缝里一点点挪出来,捡起书籍就要跑上去交还给那位导师。

可疾走两步,突然顿住。

书籍掉落地上的声音,他隔着那么远都能听到,有修为的导师,本就五感敏锐,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

这是导师故意掉的?

为的什么?

申仲拿着书的手指紧了紧。

原来,导师早就发现他了?!

所以,讲堂大变样,也是导师特意为之?为的就是方便他?

申仲不知不觉一行热泪滑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其实,感动,也会使得好男儿落泪。

申仲抬起袖子,重重的抹掉眼泪,突然双膝跪地,郑重的对着导师的背影,磕了个头。

他从今起,有老师了!

只是,他不能出现在明面,会给老师惹麻烦。

他依旧偷偷躲在墙缝,偷偷跟着学习。

因为有了书本,他可以认识很多字,也识得很多药草。

如今过去多年,申仲心中对老师仍旧感激。

那个地方,能让他挂念的,也就老师一人了。

申仲回过神,就看到阿寂那小子皱着一张脸,很是嫌弃的一勺一勺的吃着他给熬煮的药膳粥。

他尴尬的轻咳:“你也别嫌弃阿爷煮的难吃。”

他前半辈子都是自己偷偷做东西吃的,没办法那里的人经常不给他吃饭,几天等来一顿,还是馊臭的,时间长了,申仲自己都受不了,只能偷偷去找出的,也是自己瞎捣鼓。

当时那处境,哪里管得了好吃不好吃?能填饱肚子不被饿死就行了。

也是他离开那里之后,手头有了点钱,才买了些正常食材来吃,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天生就没有那根筋似的,怎么也做不好吃食。

还偏偏捡到阿寂这崽子,每次吃他做的饭食,都嫌弃的不行。

让他一张老脸都羞得不行。

阿寂端起碗,一口将剩下大半碗粥灌进喉咙,大口吞咽下去,就跟喝药汤似的。

放下调羹,长吐一口气。

缓了缓,他才开口:“阿爷……”可说了一句,他就没说下去了。

申仲倒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了阿寂意思。

“我这,我这不是觉得你最近经常又犯病难受的很,才又给你琢磨了新药方嘛……”

为什么说“又”呢?

阿寂从五岁那时候,个头有灶台高,他就搬了个小凳子接手了掌勺的活儿。

没办法,被虐待了几年的味蕾,再那么下去,他可能会患厌食症。

可这几年,随着年纪渐长,他体内的能力不足以供养他自身,日日受着浑身撕裂的疼痛,一开始还能忍忍。

时间久了,也就被申仲看出端倪。

尝试很多种方法都没能好转,也看不出什么原因。

阿寂心里清楚,可他没说。

申仲这些年,时不时就捣鼓点什么药汤药膳的,让他喝。

阿爷的一番好意,他也不能伤他心啊,只能硬着头皮强咽下去。

嫌弃是真嫌弃,装不出淡定了。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申仲见他放下碗,忙凑上去问。

阿寂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