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何时讲过理啊。

“这丫头是外门历练闯进来的。她对阵法一窍不通,单凭灵气感应便能找到好几处阵法,正是修习阵法的好苗子!我说要收她为徒,也正是为了不浪费她的天赋。”

“她拜我为师,还是可以向您请教阵法。”

“她不愿意!”

高居云凉凉的望他一眼:“她不愿意跟本座这么体面尊贵的师傅,倒愿意跟一个脏兮兮的臭老头?”

“阿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卓漆只觉牛前辈纯然不虚此行,成功的颠覆了自己那大隐隐于市的高深形象。再一想,方师兄神神道道的,记性也差;高前辈比凡俗街边买菜的大妈更不讲理;牛前辈观之不透,众人都是尊敬有加,实际性子却孩子气的很……

若论正常,似乎只有静渊真人谢邀要正常几分,只是从前也未见过。卓漆这么想着,目光就不由得多停留了几分,却发现静渊也正看向这边,有些漫不经心,目光涣然不动,卓漆一时有些恍惚。

这人究竟是在看什么?

正想着,谢邀直直的盯住她双瞳,这目光也似乎泛着无尽冷意,无关性情,只是这人一出现,便有一股冷然风骨。卓漆与他眼神对视,倒突然心虚起来。

谢邀见她移开目光,莫名忍俊,心头又是一叹。

“牛前辈,高师姐,莫非忘了,师门当初为何定下外门弟子筑基入师?这丫头进阶极快,如今已炼气九层。不如待她筑基后,再定拜师之事吧!”

高居云这份势在必得,起初是真有些喜欢,随后是斗气,如今听谢邀如此一讲,冷嘲道:“怎么,莫非是个好苗子,便是你一剑天的人?我瞧她哪里像有先天剑气的模样!”

谢邀神色一厉,越发冷凝:“师姐!”

高居云也知道失言,深深的望了卓漆一眼:“既然如此,便把人带走吧!哼,自打我旻儿离了外门,你们是越发惫懒了,好好一个试炼,还能把人弄到我丹天峰来!若是本座不查,误以为是魔人奸细,抹杀了她,也是活该!”

牛准气的八字胡直抖索:“阿云啊阿云,我原先觉着你就是没礼貌,原来还瞎!这丫头一身灵气,连头发丝儿都比人家带着仙味儿,分明就是我玄山才能养出这样水灵的修士来,你哪知眼睛觉着像魔人?”

“老牛,你快速速滚出我丹天峰!”

坐在谢邀的飞行法器上,远远还听见这二人斗嘴之声。

当天夜里,陈观鱼便接到静渊传书,说是有一册古阵图孤本送他,陈观鱼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刚摸进玄山,一进山门,便被高居云逮了个正着……

这日卓漆正指导泥鳅和大熊修行,泥鳅进展飞快,大熊仍旧进阶缓慢,见卓漆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巴巴的从门口的枣树下掏出一小坛子酒来。

大熊心知自己没有修行天赋,常常想哄主人开心,一心跟着金多宝修行厨艺,这坛子枣花蜜酒便是今年枣花开时酿下的。

卓漆心中一动,找出个草绿色的瓷瓶装了,行了一路,就见方肃又站在路上发呆。

“方师兄,怎么舍得出了涵秋馆?”

以往常见他发呆的样子,寒华潭前,涵秋馆里,竹林中,却没有哪一次,他站在这灰扑扑的路边,前往外门住所的小路上。

她早已知道他是谁。

云河真人肃焚心。

要叫一声肃师叔,却总觉得叫不出口。

若他真的只是一个进阶艰难的炼气修士,该有多好。

方肃极快回头,卓漆见他眼神发亮,与往常大不一样了。

“您已经好了?”

方肃微微一笑,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瓷瓶,笑道:“正要去找师妹。”

卓漆抿嘴:“可当不起您的师妹。”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涵秋馆,卓漆在竹林里的石桌上坐下,把瓷瓶推到他面前:“借用您的名号,给您赔罪。”

自她入门,方肃便有几分留意,对她的聪慧倒不十分吃惊。

“无妨。你也不必太担心,前几日,高师姐一位挚交邀她出山游玩去了。”

“挚交?就是相好的么?”

从内门出来,卓漆稍一打听,便知道这位高师叔别无所好,唯独难过美人关。

方肃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卓师侄自幼多舛,卓师兄脱不开身,将人托付给谢邀,谢邀闭关养伤,又把人交到她手上,这丫头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别胡说!”

卓漆从他手中拿下瓷瓶,摸出两个酒杯倒满,自顾自的饮了一杯笑道:“我已经快八十岁了,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