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烟囱内部有不少陈年积下的烟垢,洪箭拿到户外把它们都清理干净了,回过头来还不忘损齐云:

“这么多陈垢,难怪连一间小房子都烧不热。如果不清理一下,就算移去学生宿舍能有什么用?”

“陈垢也不是我弄出来的。”齐云小声嘀咕一句,却暂时不敢得罪洪箭。尤其是看洪箭把炉子弄得干干净净,她更笑逐颜开,对洪箭比量了一个V的手势,还嗲声嗲气地夸他:“阿箭哥,你太棒了!”惹得洪箭一个冷战,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

齐云才不理他。她嘻嘻笑着,动无比地抱起几节烟囱在前头带路,洪箭只好提起炉子跟在后面。齐云虽然走得呼哧呼哧喘气,嘴却不闲着,叽叽喳喳地有说有笑。

两人进了学生宿舍,洪箭虽然常年都在在最艰苦的环境中打滚,可看到这样简陋的学生宿舍,还是不由微微一愣。他打量一圈四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低头装着炉子,齐云在一旁殷勤地打着下手。

洪箭擦了一把汗,一抬头看到齐云她跑前跑后的微微出汗的侧脸,手上的动作微一凝滞,脸上的线条也不自禁地柔和了几分。

三两下装好炉子,两人一前一后地朝齐云宿舍走。齐云踮脚看洪箭的脸,不怀好意地吃吃笑。

“你笑什么?”洪箭问。

齐云顿时笑得更加欢畅,“瞧你的脸上,沾了好大一片炉灰,嘻嘻。”

洪箭也忍不住笑:“还说我?你好好照照镜子,看谁已经成只大花猫了。”

齐云不但不以为忤,反而伸出沾满炉灰的手指在两侧脸颊各抹了四道乌黑的手指印,凑到洪箭脸旁“喵”地一声,又伸手把炉灰向洪箭的脸上抹。

“去去,别闹!”洪箭笑着侧脸躲了一下,却没躲过,齐云还是成功地将两道包围的“爪印”印在了洪箭脸上。

“哈哈!占领成功!”齐云又笑又跳,好不热闹。洪箭苦笑,却也没再斥她。

直到看到村长远远地沿着村道向他们走来,齐云才敛了笑意,扭扭捏捏地向校长问好。校长递过来一小坛自家泡的萝卜辣椒,让她招待洪箭吃饭,又说他家二小子进城打工,房子反正有一间空的,邀请洪箭晚上去他家里睡。

洪箭连忙答应,并再三感谢。齐云则有些得意,校长走了后,她大大咧咧地拍拍洪箭的肩膀,笑问他:“怎么样?我这上司不错吧?阿箭哥你说,这里是不是像个大家庭一样。”

洪箭看到齐云俨然已当将校长甚至整个村子当成了“自家人”的样子,没好气地说:“村长是不错,看样也是把你当一家人了,不过你这个成员能不能给大家庭增光,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齐云哼哼着说:“你还是瞧不起人哪。”

话虽这样说,想到昨天自己贴好了学生宿舍的窗户、今天又央洪箭挪了炉子过去,学生宿舍今天就算做不到温暖如春,起码比往日是要好多了。她心情甚好,也不将洪箭挖苦的话放在心上。

回到宿舍,她拿出一只小电锅,烧上水等着煮她从家里带来的挂面。一边忙碌一边衷心夸洪箭:“阿箭哥,没想到你留洋回来,对付这种村里的土炉子还挺有两下子的。”

电锅里即将沸腾的水给窄小的宿舍里蒙上一层淡淡的白雾,一切显得温暖而柔润,洪箭想起往事,心头也有一瞬间的温润。

“你以为呢?我刚到纽约的时候,租住的是市最差的Hale,房子冬天没有暖气、穿堂风呼呼刮着,这些根本不叫事儿,最要紧的是那个区治安相当差,每天回家第一个习惯动作不是脱鞋,而是反复检查门窗,确定锁好了,没有人侵入过的痕迹,才敢脱鞋、换便服。有时候学业忙了,叫外卖食物敲门都不敢开,就隔着门让他放在门口,从猫眼看到对方走远了才敢开门……”

“哈哈,”齐云居然笑得十分畅快,“当初还以为你出洋是享福去了,所以你不理我,我郁闷得要死。现在知道了你活得那时过得那么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洪箭瞥了齐云一眼,也忍不住笑起来,

“既然你这样说,索性让你一次找到心理平衡。我那时最惨的是还不是这个,而是刚到美国,语言不过关跟不上课程,每天夜里学到1点才敢睡,凌晨5点就起来起床背英语,特别是冬天的早晨,滴水成冰,我光闹钟就得定3个……”

“像你这种有毅力没人性的家伙,竟然都怕闹钟‘只叫醒了手指’,看来那日子还不是一般的苦。”齐云感慨完,又不无恶毒地说:

“活该!谁让你放着国内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巴巴的大老远跑到人家的国土上去找罪受!”

洪箭接着说下去:

“齐云小姐,我说这些的目的不是忆苦思甜,而是提醒你:无论我以前过得有多惨,都已经成为过去。而现在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巴巴的大老远跑来受苦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你说呢?”

齐云像被人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圆眼睛,不屈不挠地盯着洪箭。洪箭不怀好意思地一笑:

“如果你的决心,能配得上你此刻的表情,那我也就放心了。毕竟哪怕是再艰苦的环境,也能咬关牙熬过关。而一旦那些事情都被你超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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