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这是她思考时的表现。

用师越真的话来说,每当洛漓瑶作出这个动作时,便是有人要倒霉的前兆了。洛漓瑶这个人吧,出身尊贵也被养得娇贵,有着令人艳羡的好样貌好身份,但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看似柔弱得就是个好说话更好欺负的绣花枕头,实际上却是一个心计极深的主,她似乎总能很快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知道怎么做会让事情朝着她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我每天要入口的东西都是挽华挽月亲自经手的,但是烹调和熬药的器皿却不是她们保管。”洛漓瑶放下食指上已经圈了许多圈的长发,理顺后又继续圈了起来,“到时候你让挽华挽月注意一下保管这些器皿的人,查清楚她的底细。”

“然后抓住这人的家人要挟他为你办事?”师越真想了想,竟然觉得有些兴奋。

“......”

洛漓瑶被她这句话堵得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道,“那人的软肋肯定早就被主使抓在手里了,我要做的不过把那个软肋抢过来。”

“不也是差不多嘛!”师越真越想越有些起劲,“虽然拿把柄要挟人委实不是什么光彩手段,但毕竟是他们下毒理亏在先,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办法我觉得没问题。”

“既然敢做,那肯定是要付出代价。”洛漓瑶终于放过了自己的头发,“不过不必牵扯不相干的人。”

师越真点头,看着她躺下后还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今日也不早了,先安心睡吧,我会去知会挽华挽月的。”

洛漓瑶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出去的时候帮我把灯灭了。”

“知道啦,殿下。”师越真一一灭了烛火,在一片昏暗中转身出了内殿。

洛漓瑶清了清脑海中有些纷乱的思绪,强迫自己闭眼,不再作他想。

天祁的夜总是雾气有些浓重,映得近处的景色都不太清晰。

但当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漏进内殿时,迷雾也只得渐渐在这柔和的光芒下无功而返,消散而去。

......

醒来时才放天光,洛漓瑶刚睁眼时便见挽月正在香炉边轻手轻脚地清理着昨晚燃尽的香灰。

洛漓瑶缓缓起身,略微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挽月,什么时辰了?”

闻言,挽月抬头莞尔一笑:“殿下难得好睡,今日竟是在辰时三刻才醒呢。”说罢,挽月将隔开内外殿的珠帘用绸带卷起,又从外殿候着的小侍女手中取来了早已准备妥当的青盐与热水。

洛漓瑶起身漱了口,挽月又用热水绞了帕子来为她拭脸。

待得洛漓瑶洗漱穿衣一切快要整理妥当、正坐在妆台前要将长发挽成发髻时,师越真已是端着装满了玲珑盏的乌黑药汁到了。

“哪有你这么尽心的医者,还未用早膳呢就端来这么一大碗。”洛漓瑶瞥了一眼与昨日一般乌黑发亮着就差贴上“我非常苦”四字横幅的药汁,无奈笑着将自己梳理好的长发几下挽成凌云髻。

“嗐!世人皆道师家人亲手熬制的补药可是万金难求,怎得到了你这里便是这般讨嫌?”师越真将玲珑盏往状台上一放,就着一旁的贵妃榻便躺了下来。“这药就是要在晨起后喝掉才最有效果,可怜我卯时便起来生火熬药,竟然还被我们的漓瑶公主这样说。”

洛漓瑶被她说的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端过玲珑盏便是一饮而尽:“好好好,吾一定遵守师家女神医的医嘱。”

“这可是我在专门用新罐子守在偏殿熬的,等会用过早膳挽华会端一碗跟平时一样用沧澜殿中器皿熬好的药来,倒掉即可。”师越真单手托腮,看着挽月将玲珑盏拿出去的背影,本就很薄的双唇微微撅起,十足的闺阁小女儿模样。“昨日那一碗也不是用你平常熬药的罐子做的,这一次你可得好好谢我。”

洛漓瑶抬手将一支赤金凤钗稳稳插进发髻,微微一笑的神采令头上熠熠生辉的赤金凤凰也不禁黯然失色,“师小姐出身世家,又在行医一术上无人可出其右,可还是缺了一样......”

“嗯?”师越真秀眉一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公主殿下觉得,我还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