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早已蔓至各寸筋脉处,她的时间不多了,等不到云江蓠为她寻到医治的法子。

倒不如用这剩余的力气为这孩子做些事情。

也算不负这师徒之名,应她赤子之心。

当青裙白发的仙人踏入临海城池的那一瞬,她身上的威压赫然已到渡劫期中期。

她静静站立等待了片刻,空洞的眸子轻垂着,目光黯淡而无焦距。

陡然的,她的神色微动,袖下指尖曲了曲,从空间中取出一枚云江蓠为她准备的莲子糖来,轻轻放入唇中。

她之前曾尝过,甜而不腻,浅淡清香,是祁清和这般不喜甜食的人也能接受的味道。

可是如今,她细细含着咀嚼,唇齿间却一片寡淡无味,没有半分甜意。

五感失其三。

祁清和心中微叹。

幸好不是声与触。

天色渐暮,行人归家。

枝叶微拂,凉风阵阵。

正到杀人的绝好时机。

青裙的仙人抬眸,撑着伞面慢慢走向了城中云家主宅。

指尖轻转,银白冷光划破暗夜天际,长剑出鞘,凛冽剑气与杀意相随冲天。

云家主宅深处,诸位老者皆是猛然睁开了眼眸,瞳孔中暗光闪现。一身紫裙的云晚妤抬眸望向远处,慢慢拂袖起了身。

“大敌已至。”

她侧身瞧过身后众人,神色平淡冷静:“诸位,且助我最后一次罢。”

当年老家主死去前,实则是用这些客卿和长老与他签下的契约,逼迫这些人为云晚妤完成三件事。

老家主到底还是惦记着这个女儿,纵使当年云晚妤为了一个出身卑微、实力低下的男人与他离了心。

他怕日后云江蓠坐上家主之位后,护不好自己的母亲,也担心云江蓠在这家主之位争夺中败落、云晚妤会受旁人欺辱,是以为自己的女儿留下了这一柄利剑。

可惜他却万万不曾想到,云晚妤心狠至此,将这柄剑对准了自己的女儿。

庭前寂静无声,等云晚妤带众人到来时,已经是满地尸首。

而那个提着染血长剑的女人直立于中央,身上青裙却一尘不染、恍若谪仙般云淡风轻,这血腥之事总让人无法联想到她的身上。

“祁清和。”

云晚妤冷眼瞥过她黯淡无光的瞳孔,低笑唤了她的名字。

她慢慢取出了自己的长鞭。

“当日算谋万千,到底是漏了个教书先生。”

云晚妤微微摇头笑叹:“我不去寻你们,你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就这般想为蓠儿出头?”

祁清和微蹙眉,她听出了云晚妤语气中的嘲弄与轻蔑,竟是对着自己的女儿。

“为母不慈,你不配当她的母亲。”

她慢慢攥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恐怖的威压霎时间笼罩落下。

渡劫期!

云晚妤身后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我不配当她的母亲?”

云晚妤如听见了笑话一般,喃喃重复了一遍,嗤笑不止。

“她父亲不过是个卑贱的筑基修士罢了,我当年与他在一起便是抬举他,谁曾想那畜牲竟敢始乱终弃?”

女人抬手将额前发丝别到了耳后,继续笑吟吟地瞧着祁清和:“你知道他后来怎样了吗?”

“我在他身上一刀刀剜下了皮肉,整整一千刀,一刀未少。后来眼见他咽了气,就把他的尸骨扔给了林中兽物。”

女人低叹了声,声音中竟还有些伤感:“我将蓠儿生下,将她抚养成人、送去求学。可不想她竟与她那畜牲父亲一般德行,连一个家主之位也不肯让与我,叫我好生为难。”

祁清和冷斥:“你是想斩草除根,断她性命,何必说得如此好听!”

“虎毒焉不食子,你却连那不通人性的牲畜也不如。”

“我生她养她,她的命自然是我的。我想拿便拿,杀了她又如何?”

云晚妤负手于背后,指尖微动,身后一处暗影已消失于原地。她眯眸看着女人,冷笑道:“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当年的耻辱,若非之前有那老不死的护着,我早早便掐死了她,何须等到如今?!”

“她的命不是你的。”

祁清和敛眉,指尖轻抬,凌冽剑光闪过,只一剑便划破苍穹,仅一瞬就抹去身后偷袭者性命。

剑势已收,咽喉细微剑痕方显。

鲜血未流,尸首落地。

四边已被团团围住,最低的修为也是大乘初期,高者更达渡劫。

分明是险象环生,可青裙的女人却握着长剑,平静地望向了云晚妤所在方位。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祁清和侧头,无神眸子扫过周围,淡淡道:“老家主的一片真心,你倒是不配。”

“杀了她!”

云晚妤兀然变了脸色,眸中阴翳,眉宇间闪过浓浓的杀意来。

她抬手指向了被众人包围住的女人,对这些老家主留下的人使用了最后的一道命令。

杀了她。

杀了祁清和,云江蓠便无人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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