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会使你觉得现实更令人难以忍受。就以我的友谊为满足吧,因为我实在不能给你超出这点以外的东西。”

“那么,你说得对,梅尔塞苔丝。既然我们祖先传下来的这身衣服让你鄙视,那我就脱掉它。我去当一名水手,戴一顶闪光的帽子,穿一件水手衫,外加一件蓝色的短外套,纽扣上镶有铁锚。这样一身打扮该讨你喜欢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梅尔塞苔丝愤愤地瞟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懂。”

“我的意思是,梅尔塞苔丝,你之所以对我如此冷酷无情,都是因为你在等一个人,他就是这样一身打扮。不过,也许你所等待的这个人是靠不住的,即使他自己可靠,大海对他也未必可靠。”

“费尔南!”梅尔塞苔丝高声喊了起来,“我原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费尔南,你祈求上帝降怒来帮助你泄私愤,真是太卑鄙了!是的,我不否认,我是在等待着,我是爱你所指的那个人,即使他不回来,我也不相信他会像你所说的那样靠不住,我相信他至死都只会爱我一个人。”

加泰罗尼亚青年显出愤愤的样子。

“我知道你的心思,费尔南,我不爱你,你就对他怀恨在心,你会用你的加泰罗尼亚短刀去同他的匕首决斗的。可你那样做,终究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假如你失败了,你就会失去我的友谊,假如你打败了他,那么,我和你之间的友谊就会变成仇恨。相信我,靠和一个男人去打架来赢得爱那个男人的女人的心,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不,费尔南,你的脑子里不能有这种坏念头。即使我做不了你的妻子,你还可以把我看做你的朋友和妹妹的。”梅尔塞苔丝的眼睛里已含着泪水,茫然地说,“等着吧,等着吧,费尔南!你刚才说海是变幻莫测的,他已经去了四个月了,在这四个月中,确实有过几次险恶的风暴。”

费尔南神情漠然,他也不想去擦掉梅尔塞苔丝脸上的泪水,虽然那每一滴眼泪都好像在他的心上如每一滴血一样,但这些眼泪并非是为他而淌,恰恰相反是为另一个人流的。

他站起身来,在小屋里转了一圈,然后他突然脸色阴沉地捏紧了拳头,在梅尔塞苔丝面前停了下来,对她说:“梅尔塞苔丝,求你再说一遍,这是不是你最后的决定?”

“我爱的是爱德蒙?唐泰斯,”姑娘平静地说,“除了爱德蒙,我谁也不嫁。”

“你永远爱他吗?”

“我活一天,就爱他一天。”

费尔南顿时泄了气,垂下头去,呻吟似的叹息一声,突然他又抬起头来望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假如他死――”

“假如他死了,我也跟着死。”

“梅尔塞苔丝!”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兴冲冲地叫了起来,“梅尔塞苔丝!”

“啊!”青年女子的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兴奋地一跃而起,“你看,他没有忘记我,他来了!”她冲到门口,打开门,说,“爱德蒙,我在这儿呢!”

费尔南脸色苍白,身颤抖,像看见了一条赤链蛇的游人一般,他向后缩去,踉踉跄跄地靠在椅子上,一下子坐了下去。

爱德蒙和梅尔塞苔丝互相紧紧地拥抱着。马赛明媚的阳光从开着门的房间走来,把他们照射在光波里面。他们瞬时忘掉了一切,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最初只觉得离开了尘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们讲话断断续续,语不成句,这种极度欢乐的冲动,倒像是痛苦的呻吟了。

陡地,爱德蒙发现了费尔南那张阴沉、苍白而怕人的脸,这张埋在阴影里的脸带着威胁的神气。年轻的加泰罗尼亚人不自觉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按了按在腰部皮带上的短刀。

“啊,对不起!”唐泰斯皱着眉头转过身来说,“我不知道这儿有三个人。”然后他转过身去问梅尔塞苔丝,“这位先生是谁?”

“这位先生将要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唐泰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堂兄,我的哥哥,他叫费尔南――除了你以外,爱德蒙,他就是世界上我最喜爱的人了。你不记得他了吗?”

“是的,记得,”爱德蒙说道,他的一只手仍然握住梅尔塞苔丝的手,另一只手亲热地伸给了那个加泰罗尼亚人。

但费尔南对这个友好的表示毫无反应,依旧像一尊石像似的一动也不动。爱德蒙于是拿回手,仔细看了看这边正在焦急为难的梅尔塞苔丝,又看了看那边怀着阴郁敌意的费尔南。这一看他明白了,他脸色立刻变了,有点发怒了。

“我如此匆忙地赶来,想不到在这儿会遇到一个对头。”

“一个对头!”梅尔塞苔丝愤怒地扫了她堂兄一眼,喊道,“你说什么,爱德蒙,我家里有一个对头?假如果真如此,我就要挽起你的胳膊,我们一同到马赛去,离开这个家,永远不回来了。”

费尔南的眼里几乎射出火来。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亲爱的爱德蒙,”姑娘继续镇静地说下去,使费尔南觉得她已洞悉他心底深处的坏念头,“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爬到莫尔吉翁海角,从那儿跳下去,一头栽到岩石上。”

费尔南脸色惨白,像死人一样。

本站所有小说均由程序自动从搜索引擎索引

Copyright © 2021 一乐阅读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