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登记册卷,又去查一览表,然后再查档案,这才转身,极其自然地问莫雷尔:“您敢肯定没弄错吗,先生?”他以世界上最自然的口吻说道。

莫雷尔先生若是精明些,或者了解这个案件的一些真相,那他就会觉得代理检察官的行为实在古怪:维尔福何不打发他去问典狱长和省督,去查囚犯花名册,而要这样亲自答复根本不属于他的职权范围的问题。然而,莫雷尔怎么也看不出维尔福有惊惧之色,他认为这种殷勤的态度,既然不是做贼心虚,那只能是谦恭和易了。维尔福这招果然奏效。

“没有,先生,”莫雷尔说,“我没有弄错;再说,我认识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十年了,四年前他就开始为我做事。您还记得么,六个星期前,我来请求您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仁慈些,就如今天我来请求您对他公道一些一样;您那时接待我的态度相当冷淡,答复我时凶声凶气的。啊!在那个年头,保王党人对波拿巴分子当时是非常严厉的。”

“先生,”维尔福答道,“我当时是一个保王党人,因为当时我以为波旁家族不仅是王座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国人所拥戴的君主。但皇帝这次奇迹般地复位证明我是错了,只有万民所爱戴的人才是合法的君主。”

“这就对了,”莫雷尔大声说道,“我很高兴听到您这样说,我相信可以从您这番话上得到爱德蒙的喜讯。”

“等一等,”维尔福一边说,一边翻阅一宗档案,“有了,他是一个水手,而且快要娶一个年轻的加泰罗尼亚姑娘了。我现在想起来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案子。”

“怎么回事?”

“您知道,他离开这儿以后,就被关到法院的监狱里去了。”

“那么后来呢?”

“我向巴黎打了个报告,把从他身上找到的文件附送去了。您该明白,这是我的职责。过了一个星期,他就被带走了。”

“带走了!”莫雷尔说,“他们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怎样了呢?”

“哦,他大概被送到费尼斯德里、皮涅罗尔或圣玛格丽特群岛去了。您一定会在某一天看到他回来再给您当船长的。”

“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那个位置都给他保留着。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依我看,依波拿巴分子法院最关切的事,就该是释放那些被保王党法院关进监狱里去的人。”

“别太轻率地断言吧,亲爱的莫雷尔先生,”维尔福答道,“任何事都得按法律程序办。监禁的命令来自上面,因此释放的命令也应该自上而下。拿破仑复位还不到半个月,那些进行平反的公文大概也才发出去。”

“但是,”莫雷尔说,“现在我们得胜了,难道就没有办法加快手续程序吗?我有几个朋友,有一些影响,我可以得到一张撤销逮捕令的公文。”

“根本就没什么逮捕令。”

“那么,在入狱登记簿上勾销他的名字。”

“政治犯是不登记的。有时,政府就是用这种办法来使一个人失踪而不留任何痕迹的。入了册就有据可查了。”

“波旁王执政时,或许是那样,但现在……”

“任何时代都是如此,我亲爱的莫雷尔,朝代一个接一个地换,但实质上是大同小异的,从路易十四那个时代就开始这样了。皇帝对于狱规的管理比国王更加严格,监狱里不登记姓名的犯人多得不计其数。”

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不能不动摇莫雷尔的信心,他甚至没有半点怀疑。

“那么,维尔福先生,”他说,“您究竟能给我什么忠告,来促使可怜的唐泰斯早日归来呢?”

“只有一个,先生,向警务总监写请愿书。”

“哦!先生,我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每天都要收到两百封请愿书,但他还看不了四封。”

“不错,”维尔福又说,“然而,一份由我批示,并由我直接呈送的请愿书,他就会看的。”

“您会亲自负责把这份请愿书送到吗,先生?”

“当然。唐泰斯也许在当时是有罪的,但目前他是无辜的。我以前把他投入监狱是我的职责,现在使他重获自由同样是我的职责。”

这样,维尔福就避免了一次调查的危险,一经查究,他可就完了,这虽然并不一定会成为事实,但却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我怎么去对警务总监说明?”

“到这儿来,”维尔福一边说,一边把他的座位让给了莫雷尔,“我说,您写。”

“真的由您费心来办吗?”

“当然啰。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已经浪费得太多啦。”

“是的。想想那个可怜的青年人还在那儿等待着,在那儿受苦,或许在那儿绝望了呢。”

一想到那个犯人在死寂和黑暗种诅咒他,维尔福就不寒而栗,但他走得太远,难再退缩,只能将唐泰斯置于他野心的齿轮中轧得粉碎。

“我等您讲,先生。”船主坐到维尔福的座位上,拿着一只鹅毛笔说道。

维尔福口述了一封措辞美妙的请愿书,他在里面夸大了唐泰斯的爱国心和对波拿巴分子的功劳。以致唐泰斯简直成了使拿破仑卷土重来最出力的一名活跃分子。据推测,一看到这份函件,警务总监会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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