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格拉尔更明白了,他不但听懂了话,而且也领会了动作的含义,因为他身后的那个人非常粗鲁地把他一推,他差点撞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身上。

这个向导就是我们的朋友佩皮诺,他扎进杂草丛中,沿着一条只有蜥蜴或黄鼠狼才认为是一条大道的小径向前走去。

佩皮诺在一块小树掩遮下的岩石前面他停了下来,那块岩石半开半掩,刚好可容一个人钻进去,那个小伙子一转身便像童话里的妖精似的不见了。

跟在唐格拉尔后面的那个人边叫边搡,要他跟着钻进去。现在毋庸置疑,这位破了产的法国银行家遇上罗马强盗了。

唐格拉尔像是一个身临险境进退维谷,却又被恐惧激起了勇气的人那样,他执行了命令,像佩皮诺那样钻了进去。尽管他的肚子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便。由于他闭着眼睛摸索前进,终于向前跌倒了。

他一边触摸着地面,一边睁开眼睛。

里面的路很宽,但却很黑。佩皮诺划火点燃了一支火把,他现在已到了自己的地方,不再怕被人认出了。

另外那两个人也紧随着唐格拉尔下来,做他的后卫。唐格拉尔一停步,他们就推着他向前走。他们顺着一条平缓的下坡路走到一处阴森可怖的十字路口。

墙上挖着一格格装棺材的墓穴,衬托着白石的墙头,就像是骷髅上黑洞洞的大眼睛一样。

一个哨兵把他的步枪啪的一声转到左手。

“谁?”他喊道。

“自己人,自己人!”佩皮诺说,“队长在哪儿?”

“在那边!”哨兵说着,指了指肩后一个大厅模样的大岩洞,烛光正从那宽敞的拱形洞口透出来,照在过道的石壁上。

“好买卖,队长,好买卖!”佩皮诺用意大利语说,他抓住唐格拉尔的衣领,拖着他向门洞走,拖他穿过门洞进入大厅,看来队长就在那里。

“是这个人吗?”队长问道,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读普罗塔克的《亚历山大马其顿国王(前336―前323):亚历山大帝国的创立者。传》。

“是的,队长,就是他。”

“好极了,让我看看他。”

随着这声颇为无礼的命令,佩皮诺冷不丁地把火把举到唐格拉尔的脸前,唐格拉尔吓得直往后躲,生怕自己的眉毛给烧掉。

他脸色苍白满是惊恐之色。

“这个人累了,”队长说,“带他上床去睡吧。”

“上帝,”唐格拉尔暗暗地说,“他所说的床大概是墙壁空洞里的棺材,而我所能享受的睡眠,大概就是由那在黑影里闪闪发光的匕首所造成的长眠了。”

就是当年阿尔贝?莫尔塞夫发现他在读《恺撒历史回忆录》的那个人,这位唐格拉尔发现他在研究《亚历山大传》的首领的话,他的话惊醒了他的同伴,他们从大厅四角用枯叶或狼皮铺成的床上坐起来。

银行家发出一声喑哑的呻吟,跟在那个向导后面;他既不想祈祷,也不想叫喊。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意志、精力和感觉,什么都没有了;他在往前走,只是因为有人带着他往前走。

最后他发觉自己已到了一座楼梯脚下,他机械地抬起腿,向上走了五六步。一扇矮门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他低下头,以免撞伤额角,走进一个用岩石挖成的小地窖。

这口地窖虽然未加粉饰,却很清洁,虽然深埋在地下,却很干燥。

地窖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干草做的床,上面铺着羊皮。唐格拉尔一看见那张床,眼睛顿时发光了,他认为那是一种安的象征。

“噢,赞美上帝!”他说,“这是一张真的床!”

这是他一个小时以来第二次想起上帝的名字,在这以前的十年中,这种事在他身上没有过。

“o意大利文,到了。!”那向导说。

他把唐格拉尔往地窖里一推,随手把门关上。

门闩格拉一响,唐格拉尔变成一个俘虏了。

而且,即使没有门闩,他也不可能从这警卫森严的圣?西伯斯坦陵墓里逃出去。至于这群强盗的首领,我们的读者一定已认出那是鼎鼎大名的路易吉?万帕。

唐格拉尔也认出了他;当阿尔贝?莫尔塞夫在巴黎讲到这个强盗的时候,唐格拉尔不相信他的存在,但现在,他不但认出他,而且也认出了这个曾关过阿尔贝的地窖,这个地方大概是特地留给外国客人用的。

这些记忆给唐格拉尔带来了几分欢喜,使他的心情平静了些。那些强盗既然不想立刻结果他的性命,那么他认为他们根本不想杀他。

强盗们捉他来是为了钱,而他身上只带了几块金路易;从外表上看,他自认为,自己要比莫尔塞夫重要得多,于是他暗暗定下自己的赎金为八千。

八千埃居相当于四万八千里弗尔。

他现在却有五百零五万法郎在身边。凭着这笔款子,他一定可以使自己恢复自由。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绑票的赎款有高达五百零五万法郎的。

有了这样一笔钱,走到哪儿都会摆脱困境的。

于是,唐格拉尔似乎有把握能走出死胡同,再说,向被绑架者所要五百零五万法郎的赎金也是没有先例的,想到此,他躺上床,翻了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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