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平底锅的把手一端插进墙上大石块和碎石的缝里,把它当做一根杠杆。他开始撬动,大石块动了一下,他明白这个主意不错,一小时以后,那块大石头就从墙上挖了出来,露出了一个一尺半见方的洞穴。

唐泰斯小心地把泥灰都收拢来,捧到地牢的一个角落里,上面用泥土把它盖上。现在他手里有了这样宝贵的一样工具,这是碰巧得来的,或更确切地说,是他巧施计谋得来的,他决定要尽量利用这一夜工夫,继续拼命地工作。天一亮,他就把石头放回原处,把床也推回去靠住墙壁,在床上躺下来。早餐只有一片面包,狱卒进来把面包放在了桌子上。

“咦,您没有另外给我拿一只盘子来。”唐泰斯说。

“没有,”狱卒回答说,“您总是打碎东西。您先是打烂瓦罐,我踩破盆子也与您有关,要是所有的犯人都像您这个样,政府就支付不了啦。我就把锅留给您,就用这个来盛汤吧,那样,省得让您再打碎了碟子。”

唐泰斯抬头望天,在被子里双手合十。他对上天让他保留这一件铁器比给他留下什么都更感激。但他也注意到了,那边的那个犯人已停止了工作。无所谓,他不能因此就罢手,如果那个邻居不挖过来找他,他就得主动挖过去找他。

唐泰斯不停地干了一整天,多亏这件新工具,到了傍晚就从墙壁抠出十把灰石。当狱卒快要来的时候,唐泰斯就扳直了那条锅柄,把铁锅放回了原处。狱卒向锅里倒了一些老一套的肉汤,不,说得确切些,是鱼汤,因为这一天是斋日,犯人每星期得斋戒三次。要不是唐泰斯早就忘了数日子,这本来倒也是一种数日子的方法。狱卒倒了汤就走了。

唐泰斯很想确定他的邻居是否真的已停止了工作。他听了一会儿,一切都是静静的,就像过去的三天来一样。

唐泰斯叹了一口气,很明显,他的邻居不信任他。但是,他仍然毫不气馁地整夜工作。两三小时以后,他遇到了一个障碍物。铁柄丝毫不起作用,只是在一个平面上滑了一下。

唐泰斯用手去一摸,发觉原来是一条横梁。这条横梁挡住了,或更贴切地说,完堵住了唐泰斯所挖成的洞,所以必须在它的上面或下面从头再挖起。那不幸的青年没料到会遇到这种障碍。

“噢,上帝!上帝啊!”他轻声地说,“我曾这样诚心诚意地向您祷告,希望您能听到我的话。您剥夺了我的自由,又剥夺了我死亡的安息,是您又让我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我的上帝啊!可怜可怜我吧,别让我绝望而死吧!”

“谁在把上帝和绝望放在一块儿了?”一个声音说道,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由于隔了一层,声音被压低了,传到年轻人的耳朵里,阴惨惨像是从墓地里发出来的。

爱德蒙感到头发都竖了起来,他身子向后一缩,跪在了地上。

“啊!”他说,“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四五年来,除了狱卒以外,他再没有听到过别人讲话,而在一个犯人看来,狱卒不能算是个人,他是橡木门以外的一扇活的门,铁栅栏以外的一道血和肉的障碍物。

“看在上帝的份上,”唐泰斯说道,“请再说话吧,虽然您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您是谁?”

“您是谁?”那声音问。

“一个不幸的犯人。”唐泰斯回答说,他答话的时候毫不犹豫。

“哪国人?”

“法国人。”

“叫什么名字?”

“爱德蒙?唐泰斯。”

“您的职业?”

“一个水手。”

“您到这儿有多久了?”

“是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来的。”

“您犯了罪?”

“我是无辜的。”

“那么别人指控您什么罪?”

“参与皇帝的复位活动。”

“什么!皇帝复位!那么皇帝不在位了吗?”

“他是一八一四年在枫丹白露指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的一个行宫,1814年,拿破仑在这里签署了逊位协议。逊位的,以后就被押到厄尔巴岛去了。您在这儿多久了,怎么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我是一八一一年来的。”

唐泰斯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人比自己多关了四年。

“不要再挖了,”那声音说道,“只告诉我您的洞有多高就得了。”

“和地面齐平。”

“这个洞怎么遮起来的?”

“在我的床背后。”

“您关进来以后,您的床搬动过没有?”

“没有。”

“您的房间通向什么地方?”

“通向一条走廊。”

“走廊呢?”

“通到院子里。”

“糟糕!”那声音低声说道。

“哦,怎么了?”唐泰斯喊道。

“我算错啦,我计划里的这一点缺陷把一切都毁了。设计图上只错了一条线,实行起来就等于错了十五尺。我把您所挖的这面墙当做城堡的墙啦。”

“但那样您不是就挖到海边去了吗?”

“正如我愿。”

“假如您成功了呢?”

“我就跳海,游到附近的一个岛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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