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眼前一张苍白的怒容——祝学真勉强睁着疲惫的双眼,满额的冷汗,他浑身罩着个混白色的隐匿行阵,但如何也盖不住他一身的鲜红。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不知道。”江海像个没心没肺的,他搓了搓脸,赶跑了睡意,“你想干什么?”

“水……水东岭……”

“那个啊,我和年小琴给它收了,没事了。”

祝学真顿时松懈了一下,两眼一闭,摊倒在地上。

然而没过一会,他又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两眼瞪得老大,一把揪住了江海的衣袖,颤声道:“这里……这里是不是湎州!”

江海心里咯噔一下,他立马抬起眼直视他,没有直接回答:“怎么了?”

“我听见红驷马的蹄声,还有很多很多人匆忙离开的声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一凛,“咚”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这里……这里是不是天罡宫!”

江海眨了一下眼睛,想蒙混过关:“大概……大概是的吧……”

但是祝学真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出乎意料的,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后更冷静了。

祝学真在原地慢慢爬起来,自己撑着自己走到一边的树下坐着,拿袖子在脸上呼了一把,擦掉了一头的冷汗。

江海没料到他会这么冷静。

但是冷静是好事,江海没有多说别的话刺激他。

而此时的江海也想到,若是同样的情况,自己绝对做不到他这么冷静。

当年他目睹那把刀子从娘亲的后心穿出来的时候,他挣脱得手都脱臼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

此时,两人都听见了密集的马蹄声,祝学真没动,依旧躺在树根那发着虚。江海往后掩了一掩,侧耳听他们讲话。

一个略为沉着的声音响起:“现在去接公主会不会早了些。”

“有什么早不早的。再晚些那小子就要把自己折腾死了。”另一个人声音明显清亮些,“都怪那死老头,对自己人下手真狠,抓住不就行了吗?非得刺命门,现在那小子情绪不稳定,万一脾气上来了给自己一头撞死,我看你怎么跟公主交代。”

那人还未回话,又一个更为粗犷的声音响起:“我今日抓的那中原小子怎么办,还不知道是哪门哪派,不好动手。”

“看他着装像是体面的门派,浑身上下只配了把素剑,想来家师是位有声望的。暂时不要……”

三人声音逐渐小去了,江海转过头又望了一眼要死不死的祝学真,踹了踹他:“还能喘口气不?”

祝学真缓缓睁开艰涩的眼,掐着嗓子里的气说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并……并没有精力……”

“辛鸿才这小子真够不靠谱的。”江海慢慢从草里爬起来,“估摸着年小琴快到了,一会给你送到别处养伤,至于你家的事,回头再说。”

“那……你的事呢……”

祝学真说完这句话,朝着另一边看过去,他的目光朝着东南方望去。

那个方向,是枯禅观。

“你当真不管那小姑姑?”

“她死不了。”江海面无表情,“她承的师门一身功德,出来混多少要沾点公孙观主的观主的光。”

说着他就朝着天上挥了挥手,辛鸿才缓缓抬眼看了看天,只见天边处有个黑点,朝着这里飞过来。

那黑点逐渐变大,像只展开翅膀的黑鹰,再靠近些,就能看见这斗篷之下的人脸。

年小琴的面容苍白而冷冽,一对黑眉斜长入鬓,两眼黑白分明,为了轻便,他摘下了一身的金饰,整个人犹如一幅浓墨挥洒出的画。

他降落下来,瞅了一眼躺倒在树根边上的祝学真,又朝着江海看过去。

“离这最近的只有临州卢氏。我已说明了情况,现在就过去,送你们过去后,我就走了。”

“赶什么,急着要去投胎么?”

江海一面说着一面弯腰把祝学真拽起来,他动作粗糙,拉着祝学真的手没稳住,祝学真被吊着在空中转了半圈,后肩的伤口撕裂开来,给他疼得龇牙咧嘴,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江海你上辈子是熊吗!”祝学真扶了一下树站住了,嘴里骂骂咧咧,“不死也给你拽废了!”

“稀罕扶你。”江海一把给他驼到自己背上,“天罡宫现在就你这么个废物,你要是死了,你就等着这帮怪人占领渑州吧!”

祝学真立即闭嘴了。

三人一路朝着东边狂奔,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到了临州。

年小琴已经与卢家长老打了招呼,此时卢长老已经给他们备了房间,还提前请了名医来看祝学真的伤势,一切差不多安置妥当时,长老安排了一顿盛宴请江海和年小琴吃,年小琴却拒绝了。

他背上自己的琴包,客客气气地给长老鞠了一躬:“卢长老,小辈不才,无法继承师父遗志,如今麻烦您,实在走投无路,您是个好人,您今天帮助了两仪和天罡的弟子,来日必有好报,但请不要再在小辈身上浪费力气了。”

卢长老深深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从怀里拿出捂了一天的木盒,递给年小琴。

“你师父当年说的都是气话。”卢长老顿了顿,又道,“收下吧,放在我这里,也没有意义,虽然,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用到它。

年小琴接过盒子,塞进袖子里,一言不发,走了。

卢长老身边的老管家见家主难得面露感伤,便转过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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