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穿着一身又素又旧的道袍,脸雪白而小巧,脸颊圆润,下巴不尖不翘,两眼润泽而黑亮,这双眼正睁得浑圆,直直地看着他。

“这……这是……”

“我是来给我姑姑送东西的。”

“你姑姑?”

老头看着这张脸,挤着眉头拼命回忆与她相似的眉眼,江小舟道:“我姑姑叫公孙洮。”

“哎呦!!是枯禅观的小姑姑!!你是——你是——关小秋?”

“哎呀!不是。”江小舟皱了皱鼻子,“那是我师姐!我是那年枯禅观最小的弟子,我叫江小舟,姑姑当年把我从临江里一个小船里捞出来的,所以叫江小舟,您怎么不知道?姑姑经常跟我说起先生的,您跟我姑姑游历过一段时间,也见过我,怎么就不记得我呢?”

“真的吗?”老头子一听,笑得脸上褶子都挤到了一起,“信我收到过,可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啦,也许是我忘了。不过小姑姑,我与你姑姑只是旧交,现在各自为家,互不打扰,这些事你可千万别在这里跟别人讲。”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这些了。”江小舟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从里面摸出一只小巧的方盒,递给他。

老头笑容一滞,神情逐渐忧郁,他接过方盒,久久没有打开。

“是枯禅观的小姑姑吗?”门外是个书童,他探了探身子,“小姑姑,掌门叫您过去。”

“好。”江小舟弯腰拍了拍老头的肩,“钟先生,我走啦。”

至于脚伤,她早已忘在脑后。

江小舟天生五感有失,受伤是常事,因为感觉不到疼痛,所以每日早上醒来都要从上到下将自己检查一遍,也因为偶尔失聪,所以很少刻意与人讲话,观里与她不相识的都觉得她沉默又严肃,不好相处。

真是大错特错。

行至大殿,里面走出另一个书童,这两人对视一眼,互相行了一礼,那过来的书童便道:“小姑姑随我来,掌门与各位先生正在等您。”

江小舟随他行至大殿深处,两仪派的大殿装帧得很是精致,两排雪白的暗纹细稠做隔帘,每隔一丈便点一枚短烛,银丝雪绒毯、青铜蟒蛇双缠柱……整个大殿宽敞而明亮,江小舟故意放慢了步子,一样一样细细看过去。

掀起一边的长帘,绕过屏风,便是大殿后的内室,两排座椅坐满了各仙门元首,唯两仪首席旁有一空位,那书童喊了一声:“掌门,枯禅观的小姑姑来了。”

两方之人都向这看过来,见这些长相陌生而各异的元首都看着自己,江小舟觉得不大自在。

“小姑姑请上座。”身边一个银发黑袍的元首说道。

上座?那座位是留给自己的?

两仪派是三大名流仙门之一,威望极高,枯禅观一个平日不出声不漏气儿的小道观,竟能坐上宾之位,江小舟总算是明白姑姑和先生平日不是吹牛,枯禅观虽小,却恰好装下了姑姑和慕先生两尊大佛。

江小舟被书童请上了上宾座,首座的人方才走来,众元首站起,互相拘礼,江小舟这才坐下,忙又站起来,看了看下方的人,跟着像模像样地拘礼。

“敢问这位小姑姑,是公孙观主尊下哪位高徒?”首席元老——两仪掌门易承平,低头询问。

“排行第二,江小舟。”

易承平迟疑了一下,笑道:“好,小姑姑这几日便在这安生住下吧,过几日便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江小舟感觉不对:“什么?出远门?”

“这便是这次和谈大会的目的,我先于各位元首说明,明日出席大宴也好免去多余的赘述。”

座下各元首都面露讶然之色,易承平又道:“各位元首应当都听说了前几日水东岭的灵异事件,两百年前水东岭尊主奉出永生之命,化作镇灵珠守护暮江一带,从未出过任何问题。如今水东岭异动,我等仙家必当赴而察之。”

天罡宫宫主仲天干起身道:“听说是出了吃人怪。这本不稀奇,可这妖怪要挣脱镇灵珠的钳制伤人……确实难对付,易掌门,这件事,我本也想来找你商议,想不到还是你先我一步。”

“结界重铸仪式在即,我等如何抽出时间去管这些?”

“是啊,这两个月我们都脱不开身,可吃人怪一事也不可轻视,暮江水养南陆数万人,若是妖怪全然挣出神力之制,后患可想而知……”

“易掌门这次和谈大会聚仙门一齐,向来是另有打算。”

“可为何那花月涧的弟子也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了,易承平抬了抬手,立即制止了议论,又弯腰去跟江小舟讲话:“江姑娘,你临行前公孙观主可说了些什么特别的话?”

江小舟回忆了一下,小声道:“南向有难,祸及四方,各家有子……”

“我有一法,现在便说与各位听。”易承平听罢,抬起头,两眉一皱,威严立现,“不若各位元首派出手下一得意弟子,五人以上便可一同前去共灭妖怪,临行前带上两仪镇妖塔,若是镇灵珠出了问题,便正好替代而上。”

易承平诚意的确十足,两仪镇妖塔是两仪派宝中之宝,两仪派的开山祖师便是凭着一座两仪镇妖塔在东陆打下一席之地,东陆方圆五百里无妖无魔,便是因为惧镇妖塔神力,两仪派都愿意拿出镇派之宝了,各位元首再献出一位爱徒似乎也并无不可。

四下元首还在考虑之中,易承平又道:“各位先回去考虑一番,明日大宴,只谈选举第四门派之事,诸位先回客房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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