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家糊口。我的心事是,怎能说服妻子支持我去学理发。身在曹营心向汉,人都是很实际的。几个轮流读报纸的副厂长,也然没有往日的高调,神情颓然、面如死灰,像在致悼词。刘厂长坐在主席台上,脸苦得像干瓜皮一样皱皱巴巴。学习加上开会,一搞就是几天,还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大家都暗暗叫苦,有几个职工借口猪病了需要打针,已好几次不见踪影了,留下来的也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坐不住。

我没有养猪,又是厂唯一住单身的职工,早就不想开会了,但又没地方躲,也实在不好意思走,因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刘厂长一向待我不薄,尤其是当年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接收了我。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来这里,没少给他和厂里做工作,不为别的,就为报答他的大恩。所以,在眼下这非常时期,我不想不给他面子。硬着头皮又学了几天,妻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让我回去一趟。我想,这倒是一个摆脱开会学习的好借口。回家一看,也没啥事,妻说要领我去见她的一个本家舅舅,看能不能在工作上帮帮忙。

我无话可说,只好跟着她去了,有病乱投医,权且这样吧。妻舅曾是玉水县人事局副局长,当年她毕业分配时安排了她,据说现在又提了,是某个乡的书记。不过,人虽跟着妻去了,但心里却并未寄多大希望。我知道,这年头企业普遍不行,想往旱涝保收的行政机关调,比登天还难,得县委书记亲自放话、签字才成。一个乡镇一把手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官,根本帮不了我的忙。夏天的水果,价格便宜,我和妻足足买了十几斤,用一个大塑料袋提着,来到了县城的她舅舅家。遗憾的是,这天我们很不幸运,并没有见到她舅舅,只见到了她妗子。两人坐下来,和她妗子聊了一会儿,说明来意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