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招惹冥君注意吗?

“说什么呢?你且转身看看去!”

宋年瞧着如此模样,他大柱倒是还顾着小铺安危,如今觉得这伙计看的顺眼。

听闻此语,大柱便转身看去。

这……这还是他认识的冥界吗?!

“哥哥,要过年了吗?”

大柱不知眼下如何形容,倒是二柱的一句过年了将他拉了回来。是咯,若是找一人间相似之处,怕是也就只有那过年可堪堪比得上。

这冥界在他兄弟二人眼中从未如此亮堂过。那天空中总是布着卯日星君的那道朝晖,泛着几丝光亮。而如今的天空之上,被那远看犹如拳头般大小、泛着光华点缀其中,犹如满天的星海。

而那左邻右舍,纷纷如同这小铺一般,被举之高空之上,亭台楼阁下,俱是一个个骸骨擎着。原本的街道被那血色的曼陀罗铺盖其上,如血般绚丽绯红,绵长蔓延至远方,犹如一条华丽的地毯,无有尽头……

“这才是真正的火照之路。”

火照之路。

导引他们进入这冥界之路。

他们当时入这冥界之时,便走过那八百里被曼珠沙华蔓延的道路,那时,鬼差与他们说,这是“火照之路”。

八百里蜿蜒绵亘,浩浩汤汤迎接他们而归,如此盛大,让他们从未被如此郑重其事的欢迎过,那一瞬间,便好似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火照之路。

不知,鬼差他可看过这冥界的盛大繁华?

“你放心,他看过。”

“掌柜的,我……我们兄弟二人,配的……此景……吗?”

身侧大柱早已泪流满面,那抽泣之声让一旁不明所以的二柱,扯起衣袖,替他胡乱的拭了去。

“哥哥,哥哥……你为什哭了,这个地方漂亮,可哥哥哭了……”

大柱攥着二柱替他擦去泪水的手,不回答,只是无助的望着身旁的宋年。

“有缘而来,无缘而去。”

宋年回头看着大柱,执他之手,指向远方。

“此间繁华似锦,你我有缘,得此相见,若是无缘,也无妨,左不过一场繁华落尽,叶近糜荼。”

“不是……我们过错吗?”

“来是偶然,走是必然,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掌柜的,何时才能随缘?”

像是抓了一根救命稻草,大柱像是入了迷一般,紧攥着宋年衣袖,仿佛宋年开口的下一言,便可让他们脱离苦海,回头是岸。

“你何时尽心,何时便是随缘。”

尽心吗?

他们兄弟二人尽心了吗?

为了找到鬼差大哥他们舍了那再世轮回,烙上了永久的印记,入这冥界之中,再无转圜余地。

如此,可算尽心?

“你可心安无挂?”

这二鬼倒是执着了,那鬼差如此自然是各自缘法,如今倒是累的这二鬼深挂心中,坠坠不得安。

“未心安理得。”

因他二人得此下场,倒是让他二人如何心安?

“我只问你,易地而处,若是当时换做你二人是那鬼差之流,你可会在那时,拉他一把?”

“会,我会拉他。”

不因为他是何人,只因他身处险境,见此景,他们兄弟二人不可能不闻不问。

“若是魂飞魄散,可怨怼与他?”

“为何?不是我们要……”

不是我们主动要拉他的吗?为何要怨怼他人!

“如此,可还觉得你们不配?”

“掌柜的……”

他们即便想通了,可心内自然觉得歉疚良多。

“你之歉疚,对他而言,便是那背在身上的重担,他早已三魂七魄散与天地之间,无知无觉,若是你真的难以放下,便带着这份歉疚之心,尽心为之。”

“只要尽心,我们终有一天可获得解脱之法?再无心生愧疚?”

大柱知晓掌柜劝他放下,莫要执着为之,累己累人不自知。

可他不知,也不想背着此间的愧疚感如此过完这一生?可若是弃之,头也不回,他与那射猎别人的魂魄者有何区别?

“那便做吧,尽己所能,若是哪日再遇此景,你便将自己舍了去,做那个易地而处之人。”

再遇此景,易地而处。

好,那他便尽心而为,为了那终有一日到来的易地而处。

宋年见大柱如今模样,想来他倒是想通了几分,至于这愧疚心,无甚大碍,便留着吧。

过去即为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怎可追?

“愣着作甚?开张去!”

活着或者存在一日,便要一日的过下去。

逝去不可追,但可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