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侯当场打脸拒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朔望城,开年之后的第一个八卦消息让老百姓们在炕头桌旁多了不少谈资,有向着州牧大人说话的,有向着湘南侯说话的,但不管是哪种意见,都相当一致地达成了共识:那个口无遮拦的靖海侯世子,就是个棒槌!

湘南侯府中气氛也是压抑得紧。一大早,水户洋平和三井寿便将湘南侯堵在了书房里。

“你明知这是清田信长的好意,如此难得的机会,又在藤真健司的眼皮子底下,为什么要拒绝呢?”

和外间评价不同,其实当晚,列席的大部分局内人都在第一时间明白了靖海侯世子真正的用意——

湘南侯身居高位,父母早逝,能在他终身大事上说得上话的长辈屈指可数。且不说流川枫与赤木晴子之间情分几何,这场婚姻,一定不是牧绅一所乐见的。赤木刚宪经略朔州多年,流川枫又携虎符归来,若再有姻亲捆绑,整个朔州便实际上成为了流川枫的掌控之地,重新回归到“只知军侯,不认帝王”的局面之中。是以这桩婚事,双方都不可能轻率开口。

靖海侯世子行事乖张,但却不可能是傻子。他此番当着藤真健司的面公开问询,其实是自己主动淌进了浑水中,一则明示这婚姻同样是靖海侯府所乐见的,二则给流川枫制造了一个表态的由头。

只可惜流川枫并未承他这份情。

三井寿是对流川枫这做法最火大的一个,此刻,他已经气哼哼连灌两杯茶,然而流川枫一个字儿也没蹦出来。

水户洋平相对更理智些,他猜测流川枫的当众拒绝恐怕也是借藤真健司之眼摆给牧绅一看的。于公,他觉得流川枫这做法说得过去,但于私——

“侯爷,皇上的意思虽然不能不考虑,但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也不必委屈至斯。这场婚事我们好好合计,未尝没有转圜余地。清田世子既然已经当众表明了意思,我们其实可以借力的。”

流川枫仍然闭目不言。

水户:“……”

三井再不客气,俯身越过书案去拍流川枫肩膀:

“你倒是说话——”

湘南侯倏然睁眼,一手已牢牢扣住了三井寿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腕,他沉沉开口,声音暗哑:

“……说完了?”

三井寿却被流川枫这满眼的血丝以及粗砺的声音弄得一怔:

“嘿,这是怎么了?!”

流川枫松开了钳制,拿起自己面前的杯盏,将半温不温的残茶一饮而尽:

“上火。”

昨天,流川枫实的虚的从早到晚接待了整整一天,又喝了酒,实在疲惫得很,散席之后硬是将这想要立刻质询他的两人关在了卧房外面,便径自睡了;只是,他虽困乏,却罕见地睡不安稳,乱七八糟一直在做梦;更糟心的是,今早天还未亮,三井寿这个天杀的就开始孜孜不倦地扣门。湘南侯没能睡好,于是顶了一脑门的起床气,由着他们和尚念经这许久,此刻始作俑者竟还问自己“怎么了”,只这一句,就让流川枫生出了要将三井寿脑袋塞进夜壶的念头。

三井寿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怒意,干笑一声,迎难而上:

“你还上火,我上火还差不多!凭空丢下这么一副大摊子去睡觉,您心可真大啊侯爷!”

流川枫努力忍住想要抓起镇纸砸过去的冲动,轻咳两声,才道:

“我对晴子没有旁的想法,她嫁入侯府,才是委屈。”

水户与三井寿闻言一怔,相视一眼。

“仲秋之后我已对赤木言明此事,清田信长是自作多情,你们,是想太多。”

湘南侯又补了一句,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镇纸做砸人状,抬眼看向三井:

“下去。”

三井:“……”

方才一时情急,他竟已侧身半坐在了书案上,不过没睡醒的湘南侯即使手持镇纸,此刻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威慑力,他一把夺过镇纸往自己怀里一揣,而后下了桌,冷哼:

“你不早说,我们当然会想太多。”

水户洋平皱眉思索,迟疑道:

“但是侯爷,赤木晴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上上选择,若是他日皇上直接赐婚他人过府,可就避无可避了。”

“不可能,”流川枫很快接口,然而吐出的话却将面前两人直接砸懵在当场:

“我同皇上约定了,归还虎符之日,再论嫁娶。”

什么?!

三井寿手腕一送,差点镇纸砸了自己的脚。他瞠大双眼,结结巴巴开口,刚说出俩字就咬了自己舌头:

“你你你何时约定的?”

流川枫看向他,仿若看个傻子:

“没有承诺,我怎能回朔州?”

说着,他没来由轻轻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单只查了苍龙珠一案,就能让他放我回来?”

他看水户洋平也是紧皱双眉如丧考妣,叹了口气,道:

“军侯拥兵自重,是君王大忌。父亲生前已小心翼翼、左支右绌,湘南军迟早是要还回朝廷的。至于此番肯将兵符给我,一则山王毕竟是边境大患,二则——”

就在那一瞬间,无需再多言语,水户洋平便突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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