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不好,到我身边来坐着。”

“是。”

乖巧的少女低声应答,声线清脆,带着淡淡的安宁。她稳步走到顾老夫人身边,顺从的坐到顾老夫人旁,微微垂着头,长睫在小巧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弯影,倒是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顾老夫人没有说话,神色冷淡,微垂下的眼皮下,锐利的目光直直审视着一旁的孙女。

顾明绣将身子坐的笔直却并不僵硬,反而透着几分自然与随意。她坐在顾老夫人身边,微微垂首,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弧。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指腹漫不经心微微屈着,姿态端庄而优雅。

顾老夫人将目光缓缓移开,压下心底的几分惊讶,面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淡淡询问:“将你们母女送去寺庙,你心中可曾有怨,可曾怪过我们?”

安离下意识的看向顾老夫人没什么情绪的侧脸,又将目光移向顾明绣,便带上几分紧张。

顾明绣抬眸,目光恰好对上安离。她对安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靥,便让安离微微放下了心。笑弧不减,顾明绣轻声答道:“四娘不怨,亦不怪。祖母同父亲愿意让四娘前去佛寺休养,又肯忍着不舍让娘亲陪同,四娘心中明白。”

谢你顾府赠我十一年承欢娘亲膝下的时日。

谢你顾府赠我十一年无需勾心斗角权谋相算。

“四娘十一年来未曾尽孝,是四娘的不孝才是。”

顾老夫人没有说话,神态平和。顾明绣的声音十分干净,没有半点怨恨。她抬头笑时,面上的笑靥也十分真诚,倒是真瞧不见一点虚伪,似乎并未欺瞒。

董清见状,连忙笑道:“四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只要你平安喜乐,我们便也不求什么了,一家人哪里来的怪不怪的。”

目光轻飘飘的掠过董清,顾老夫人颔首:“在寺庙这些年,可曾学过什么?”

这话问的董清蹙眉,目光紧紧盯着顾明绣。顾长歌垂首,乖巧顺从的模样,然而听见这话也不由得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顾明绣,手指不自觉的微微裹紧手里的帕子。

“只是读过些书,倒是不曾学过什么。”顾明绣抿唇浅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然神态坦然,不见羞色,“比不得二姐姐。”

“四妹妹倒是不乖,真是该打。”顾长歌笑着出声,嗔了顾明绣一眼,带了几分调趣,“谁不知道你前些日子的风光事?巡抚家的沈小姐都说了下不赢你,你却是不诚实?”

“是了,四娘。”董清笑道。

顾明绣心中冷笑,面上偏生仍旧淡定,还含着方才的几分不好意思:“二姐姐,莫要打趣我。四娘在寺中清修,娘亲心疼我,哪里有请过什么先生教我什么。不过是闲时无趣,对着书学了一些,倒是沈小姐高看我了。”

“四妹妹尽是胡说。”顾长歌娇嗔,接过一旁递过的茶,小口抿了后放下,这才抬起头看向顾明绣,微微笑道,“巡抚家的沈小姐可是个十分清高的才女,她若是认输,那便真是技不如人。”

董清附和:“也是不怕你笑话,你二姐姐也曾学过几日棋,却仍是下不赢那沈小姐,四娘若真遇见了什么厉害的先生,不妨同我们说上一说?”

顾长歌岂止只是学了几日?前一世为了打败沈青青,赢得阳州第一棋这个称呼,董清几乎遍访名师,悄悄请来教顾长歌。而顾长歌自己也是不眠不休的练习,查阅前人手札,足足用了两个月才追上沈青青。

只是沈青青到底是下棋的天才,纵然被顾长歌追上,却从未输过。

顾明绣前世的棋艺算不得好,然而嫁了那人之后也曾因为此事被贵妇人羞辱过。后以体弱为名,迁往别地休整,谋划时倒是遇上个棋艺高手,教了她几招。

只是至死,她再也未曾下过棋了。

面上不动声色,顾明绣只是抿唇浅笑,并不答话。缪兰站在一旁,便恭恭敬敬行礼,出声道:“四小姐在寺中确是没请过什么先生,只是自己偶尔摆弄一下棋局。”

安离点头:“绣儿经常生病,我怕她学了这些累着,便不曾寻过什么先生教绣儿什么。”

董清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安离,见她表情安宁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知晓安离并未说谎,心下不由得着急。顾长歌的目光落在顾明绣身上,只是轻微一瞥而又收回,垂下的眼眸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怨恨。

她便不信,顾明绣果真那般聪慧,只是看了几本棋谱随意摆弄摆弄便能让沈青青甘拜下风。

顾老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安离,语气中有些许不满:“身为顾府嫡女,怎么能够不请先生学习琴棋书画呢?你未免太不称心,四丫头不学些东西,如何担得起嫡女的责任,便是叫外面的人,如何看我们?”

安离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老夫人微微缓和了语气:“我知晓你是不想累着四丫头,但终究四丫头还是我顾府的嫡女,总归是不能让她被别人看不起的。便是日后,都无人愿意娶一个无才无德的女子。”

见状,不待董清她们说话,顾明绣便先笑了起来。她微微拉着顾老夫人的手臂,左右晃了晃,笑道:“祖母不要怪娘亲了,是四娘的不好。我偶尔同寺中的大师念禅,也是同他们学过一些东西的,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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